矮张一拍大腿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早说啊！小先生遮遮掩掩的一点都不爽快，某家还以为哪天真会被大哥砍了脑袋，吓死我了。”
竹园张也松了口气，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舒童心里有些感慨，什么叫刑不上大夫？这便是典型的例子，人皆有私心，制定规则之人亦是如此，制定出的规则都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舒童并不知道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具体内容，但如果看了就会发现，这其中没有一条是针对高级将领，全是用来约束下面军卒的。
所谓的军法无情也就那么回事，还是要看人的，关云长华容道私自放走了曹操，哪怕是立了军令状，到最后还不是一样没事，诸葛亮难不成还真敢杀了他？
舒童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之所以先前说的那么不尽人情，无非就是要先吓唬一下，任何规矩一开始都要从严抓起，如果上来就放松，就别指望以后能顺利执行下去，这一点做过HR的舒童最是清楚不过。
竹园张这时突然起身朝舒童躬身行了一礼：“小先生，张某斗胆，恳请小先生帮我们水寨练兵。”
旁边的矮张和李四郎也跟着起身抱拳行礼。
肉戏来了！舒童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自己精心铺垫了好多天，不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么？不过，该摆的架子还是要摆的，怎么着也该来个三请三辞，自己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才是该有的程序。
舒童忙起身回礼，一脸歉意的道：“承蒙几位寨主抬爱，学生不甚惶恐，只是学生才疏学浅，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并不懂真正的练兵之法，恐难胜任，再说学生是白鹿洞书院的学子，还要返回书院读书，还请几位寨主见谅，学生这便告辞离去。”
“你几个意思啊？”矮张闻言顿时就恼了，不忿道，“莫不是嫌弃咱是水匪，有辱你这个读书人的身份了？”
果然是个浑人，连这都不懂，舒童现在有点担心，要是竹园张和李四郎也像矮张一样浑不吝的不开窍，下面的戏还怎么演啊？
不过舒童的担心明显是多余了，竹园张并不像矮张那样头脑简单，显然对这些虚礼衣比较精通，闻言瞪了矮张一眼，斥道：“休得对小先生无礼。”
然后一脸诚恳的道歉道：“张先生和小先生给咱水寨指明了一条出路，我等感激不尽，矮张兄弟口无遮拦，冒犯了小先生，还请小先生不要往心里去，他就是个浑人，有口无心，实则对小先生心里佩服的紧。”
舒童自不会跟矮张计较什么，打了个哈哈就算过去了。
竹园张走下座位，径直来了舒童面前一个长揖到地，颤声道：“恳请小先生助我水寨一臂之力，水寨上下定会感激不尽。”
有点孔明出山的意思了，这算是二请了么？舒童心中有些小得意，忙从桌后绕出扶住竹园张的胳膊，口中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啊，张大哥这是做啥？折煞学生了，快快请起。”
舒童扶了几次都没能扶动，竹园张依旧保持长揖的姿势纹丝不动。
“小先生莫不是要张某跪下才肯答应？”竹园张又开始往上加戏码了。
舒童赶紧后退一步，同样长揖到地：“张大哥若不起身，学生也要跪下拜请张大哥起身了。”
不就是飙戏么，谁还不会啊？都是老戏骨，就看谁能飙的过谁了。
二人面对面，都保持着弯腰长揖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在比拼谁更能耐得住。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人出面打圆场，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矮张自不会想到这些，只是在一旁挠了挠头，一会儿看看竹园张，一会儿又看看舒童，心里还直犯嘀咕，大哥怎么变得跟这些酸儒一个德行了，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啊？
好在李四郎还比较机灵，见状忙过来劝道：“这是嘛呢？二位能不能先起来，咱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二人其实都觉得有点尴尬，就等着有人过来解围，闻言均松了口气，舒童率先直起身：“如此甚好，李大哥还是先请起，咱慢慢再聊。”
竹园张见舒童话气似有所松动，也直起了身，爽朗一笑道：“就依小先生的，小先生请坐。”
重新落座后，舒童觉得该有的繁文缛节都有了，自己也赚足了面子，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只要对方再开口求一次，自己就可以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
谁知竹园张却不再开口提此事，而是和他东拉西扯起来，一会儿问书院都学些什么课目，一会儿又大谈特谈自己和矮张是如何一步步的挣扎崛起，最后在鄱阳湖上打败各路水匪，成了湖上最大一股势力的，反正就是不谈请他出山练兵一事。
莫不是刚才表演的太过，吓着对方了？不应该啊，古人不都讲究个三辞三请么？这还没到这个数，咋就不按套路出牌呢？舒童有些疑惑。
便在这时，小喽罗们又送来了酒菜，竹园张招呼舒童边吃边聊，期间三位寨主劝酒特别殷勤，几乎是轮番上阵，看架势今天不把舒童灌倒是不会罢休。
舒童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奇怪，来水寨这么多天了，虽然每天都是胡吃海喝，但从未有像今天这样如此热情的劝酒，这是为啥捏？
稍一思索，舒童便知晓了对方的用意，这是要把自己灌晕后再提请求，果然有点小聪明，就不知他们三人是何时达成的默契，舒童竟然一点都没发觉到。
舒童心里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三个喝惯低度酒的家伙还想灌倒自己这个酒精考验的老鸟？届时谁把谁放倒还不一定呢！
不过这到是个好机会，舒童早就等的花儿都快谢了，脸上虽然云淡风轻，心里却隐隐有些焦急，就差开口：求我啊、快点求我啊，我都等不及了。
舒童一碗接一碗的灌酒，配合对方的表演，也不知灌了几大碗，舒童这才发觉这所谓的低度酒竟也不能小觑，喝多了一样会醉，以舒童在酒局上丰富的经验，查觉到自己差不多快到临界点了，再喝下去就真醉了。
对方三人也觉得火候到了，竹园张似半醉半醒的又一次提出了请求，舒童借驴下坡，同样是一付醉熏熏的样子爽快答应了，于是宾主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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