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风无涯连夜上了马车，要回王府。
风夜玄并没有阻拦。
“鎏金先生和楚姑娘一起护送五王爷走了。”
冷寂来汇报的时候，心里还隐隐觉得有些怪异。
鎏金和铁心负责驾驶马车，五王爷和楚千漓在马车里头，这倒也没什么。
楚千漓是大夫，在里头照顾一向体弱多病的五王爷，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怎么头从到尾，就没有听见楚千漓说过半句话？
当然，冷寂不是怀疑五王爷。
风无涯和他们家王爷这关系，从小好到大。
再加上风无涯因为身体的原因，从不参与争斗，一直活得逍遥自在的。
他和王爷，不管是任何方面，都不该有敌对的行为。
冷寂抓了下脑袋，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
“鎏金说了，送五王爷回去后，楚姑娘还要给五王爷做个小小的治疗，没有危险，就是时间要稍微长些。”
风夜玄眉心轻蹙。
这意思是，今晚不回来了？
冷寂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忙笑道：“鎏金说，做完就回来，不过，可能比较晚，所以让王爷早些先休息，不用等楚姑娘。”
风夜玄瞅了他一眼，目光有几分杀气。
冷寂缩了缩脖子，忙道：“……就是……就是这么个意思，属下……属下只是转述……属下先去做事了！”
说罢，一溜烟就跑了。
出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心里腹诽了几句。
明明就是等不到楚姑娘，舍不得休息嘛，才短短几日，就粘人家粘得不行！
以后要是楚姑娘不在身边，是不是就连觉都睡不好了？
王爷这毛病，被惯得不行，以前没有楚千漓在身边，还不是照样生活？
不过，有楚姑娘在的日子，王爷每日里都心情好好，这倒是真的。
希望楚姑娘早点回来……
房间里的男人，还在翻阅各地军营送来的书信。
但这信函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字就是看不进去了。
最后，他索性将信函丢在一旁，托着腮，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
没有死女人在身边的日子，还真是，有些难熬。
什么时候回来？
……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走进了逍遥王府。
最后，停在了风无涯的寝房前。
“铁心，你去宫里走一趟，将这瓶药给瑜妃送去。”
风无涯掀了掀帘子，一瓶药被他丢了出来。
“王爷……”铁心总感觉，今夜的气氛不太对劲。
想问，却又不知问什么。
“就说，是楚姑娘给她送去的补药，涂抹在脸上，能让肌肤换发光泽。”
“这……”王爷什么时候，连姑娘家这种药都上心了？
还有，要送礼，可以等明日一起进宫送给瑜妃，瑜妃看到王爷去找她，必然会更加开心。
为何大半夜的，要他走这么一趟？
总感觉，怪怪的。
“怎么？本王交代点事，都不乐意？”风无涯皱起了眉。
车帘依旧低垂，铁心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况。
拿着手里的药，他低声道：“不敢，属下这就给瑜妃送去。”
铁心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还是忍不住道：“王爷，属下先送你回房？”
“怎么了？你家王爷有我和楚姑娘伺候，你还不放心吗？”
鎏金垂眸看着他。
话虽然有些轻佻，但这语气，莫名就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
铁心就是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为何王爷像是要将他调走一样？
还有，以前的楚千漓可是喜欢说话了，和王爷在一起的时候，特别爱吱吱喳喳的。
但今夜，这一路过来，楚姑娘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王爷……”
“阿漓睡着了，让她再睡一会，你若吵醒她，本王饶不了你。”风无涯冷声道。
原来是睡着了，怪不得。
铁心这才安了心，朝着马车拱了拱手：“是，属下这就给瑜妃娘娘送药去。”
等铁心离开之后，鎏金才回头，从马车里头，将依旧在昏睡中的楚千漓抱起。
风无涯紧跟在他们的身后，进了寝房。
立即，就将寝房的门关上。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楚千漓被放在床上，虽然是昏睡的状态，但那两道秀气的眉，一直拧在一起。
睡梦中，依旧有为难舒缓的郁气。
“她一定是想不明白，我为何会忽然对她下手。”
风无涯有些心疼，想要给她将紧皱的眉心揉开。
但手指头还没有碰到楚千漓的额角，便在半空停住了。
之后，收了回去。
不适合。
“王爷，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心脉尽断，你……你会活不久了！”
鎏金试过劝他，不止一次。
可他一直不听。
事实上直到现在，鎏金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本就命不久矣，两年或是两个月罢了。”
风无涯收回目光，搬来椅子，在床边坐下。
“鎏金，不要试着阻拦我，你该知道，你能阻拦一次，拦不住第二次，你不帮我，我自己也会这么做。”
“可你会……”死这个字，鎏金不敢说，也不忍心说。
“早晚的事，何必拖累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可她说过，只要备齐了她需要的设备，她可以做手术救你的！”
鎏金很清楚这件事，因为楚千漓是需要他来当助手的。
关于手术的一切，鎏金掌握了不少。
楚千漓什么都跟他说，就是希望到时候，他也能帮得上忙。
“楚姑娘说了，只要东西齐全，再做一个接近无菌的手术室，你的手术，成功率可以达到六成，甚至更高。”
“那也还有四成的可能性，会失败，是不是？”
所以，为什么要冒险？
他可以冒险，她不能。
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你……”
“我相信阿漓，就算我伤了心脉，她也能救我。”风无涯浅笑道，“阿漓的医术很好，所有人公认的。”
“那也得看病人到底病到什么地步！”
鎏金当然知道楚千漓医术好，至今为止，他都未曾见过医术比她更好的人出现。
“可她不是神仙，她不是什么人都能救活过来！”
风无涯的心脏本来就不好，若是再伤了心脉，伤上加伤，谁还能将他救活？
他真的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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