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整个下午，沈遇礼都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脑子里反复回放她的笑，就像中了病毒的计算机，不论怎么样都删除不了这条信息。
这种失控又难以理解的感觉让他十分烦躁。
他趴在桌子上睡了近三节课，其实真正入睡的时间非常少，闭上眼是笑，睁开眼便是她，还有那捋飞扬的头发。
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在讲台上讲话：“我发现有些同学还没有从暑假里恢复过来，心不在课堂上，现在高二了，是成绩变化的关键时期，你们千万不要松懈，不然到高三想要努力赶上就晚了。”
洋洋洒洒一大堆，最后望向沈遇礼的位置：“沈遇礼。”
他没精神似的抬起头。
“不要以为你上次期末考试是第一就骄傲，第一次月考如果你成绩退步，我再跟你好好聊聊。”
沈遇礼迎着全班人的视线，回道：“嗯，知道了。”
去吃晚饭时，全驰勾住他的肩膀：“怎么回事啊你？昨晚通宵了？”
“没有。”沈遇礼挥开他的手臂：“你什么时候和她换回来？”
“是不是前面不是我你不习惯了？”
他没解释，嗯了一声。
“呦，这可太稀罕了。”全驰乐呵呵的：“不过这我说了可不算，你看小竹子现在跟人关系这么好，肯定不会让我回去的。”
说着他下巴微扬，朝向斜前方的位置，“嗨，你们这么快。”
梁竹挽着温溪的手，旁边还有她经常一块吃饭的小姐妹：“是你们太慢了！”
沈遇礼顺着视线过去，猝不及防看到温溪笑容满面的样子。
她将头发放了下来，黑发勾到脑后，露出弧度完美的侧脸，银白月光洒在上面，有种温柔的清冷感。
全驰：“有一说一，这新同学还真挺好看的。”
沈遇礼回头看他一眼。
他忙伸手：“不过我心里只有我家竹子一个！竹子最美！”
沈遇礼眼睫微垂，连自己都不清楚的，短促地皱了下眉。
吃完饭回去时，他看见新同学四周围了一圈的人，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她便吸引了不少人，像朵自在招蝴蝶的花。
有一个人坐在他座位上跟温溪说话，是平时跟全驰关系还不错的男生，高一一年换了三个女朋友，此刻就像只开屏的花孔雀，说不出的碍眼。
沈遇礼走过去，言简意赅：“麻烦让让。”
“哦抱歉。”对方站起来，冲温溪和善地笑道：“有需要的可以找我。”
温溪友好地回以一笑。
沈遇礼坐下去，前面还有人在叽叽喳喳，他冷不丁出声：“别吵了。”
气氛陡然冷凝，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纷纷四散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熊少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全驰戳戳他，口型道：“他怎么了？”
熊少卓摇头：“不知道。”
梁竹怕温溪尴尬，拉着她小声说：“你别介意，他平时脾气就挺不好的，不过人还不错，只是比较慢热，我跟他同学一年了都没说过几句话，但是每次全驰问他题，他都讲的特别仔细，今天估计是被老师说了心情不好。”
温溪轻笑：“没事，我不介意。”
她突然问：“我们班，有没有人喜欢他？”
“啊这……”她更近地凑过去：“那肯定有啊，你看他那张脸，虽然看着是凶了点，但是出了名的帅，高一的时候情书都成沓的收，不过大部分都是外班的，本班的没这么放肆，估计怕被拒绝了尴尬吧。”
温溪的笔端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梁竹敏感地意识到了问题：“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是。”她毫不掩饰地直接道：“一见钟情，我要追他。”
“……”梁竹眼瞪大了一圈：“看不出来你这么勇，这能直接说吗？你不怕我说出去啊？”
“不怕，但你会说出去吗？”
“不会。”她一言难尽：“不过你别怪我没提醒你，隔壁学校校花追他都没成，你今天才来第一天，别想不开啊，我们学校也不是只有他自己了。”
温溪笑着问：“你怎么不喜欢他啊？”
“他太凶了，不是我的菜，而且我……”
“你只喜欢全驰，是吧？”
梁竹脸倏地红了，摸摸滚烫的脸：“没有，你别瞎说。”
青春期的梁竹怎么这么可爱，温溪没忍住捏捏她的脸，好整以暇道：“所以，我和你一样，只喜欢他。”
她的语气自信坚定，又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似乎打定了可以追到他。
梁竹点她的手背：“你这么漂亮，我相信你！”
沈遇礼的后背都快被全驰给捅烂了：“你看看她们干什么呢！靠这么近！说话就说话贴这么近做什么！我靠，竹子脸红什么，她竟然还捏她的脸，我他妈还没捏过呢！”
沈遇礼往前躲过他的手，斜眸冷声道：“再捅把你手打断。”
“呜呜呜，她和其他女生都不会这样，这新来的不对劲，她跟我抢女人。”
沈遇礼不想听他的魔音贯耳，搬着凳子往前，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无意识地朝前伸，结果碰到了她的脚，又缩回来，很烦地踹了下墙面。
熊少卓将视线从下面收回，没忍住扯了下唇。
温溪低头看了一眼。
沈遇礼发现她的动作，嘴唇蠕动几下，勾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解。
晚自习吵吵嚷嚷的，第一节课还好，到第二节课就压不住了，纸条满天飞。
梁竹把小纸条塞到温溪手里：“你帮我传个纸条吧。”
温溪侧头，她轻轻眨眼：“给全驰。”
她瞬间心领神会。
温溪在想是从上面传还是下面传，下面可以假装不经意地碰手。
…算了，还是上面吧，得循序渐进。
她身体靠后，慢慢伸出右手，摸到背后桌子，一点点朝上，将纸条塞了过去。
沈遇礼动作停住，抬眼。
她微偏头，压低声音说：“麻烦给全驰。”
他望向那个叠好的纸，其实心知肚明，但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凑近，低低问了句：“你说什么？”
温溪头转得弧度更大了些，清晰地望进他漆黑的眼底。
她缓缓勾起唇，隐晦地伸出半截手指朝他后面点了点：“给他。”
沈遇礼盯着她的眼瞳，里面漾着浅浅的涟漪，波光粼粼地晃动，明亮，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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