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不敢,皇后娘娘有心了。”
张让此时皮肉皆笑,他人老成精,见何皇后这般作态,怎还不知道她的想法。
何皇后也是含笑说道:“让公和众位常侍,一直都是陛下的心腹,将来辩儿也要让公辅助啊。”
这就是向张让示好了,并且隐约已经开出了条件,让张让他们依旧待在皇帝身边的许诺。
果然,听得此言张让笑的好似一条癞皮狗:“如此甚好,我等老奴定然全力为辩皇子办事。”
说到此二人之间的交流就停下了,各自心照不宣的回到了殿内。
董太后狐疑的看了二人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儿子刘宏。
他们母子本来是在河间国生活,因为刘宏是河间孝王刘开的曾孙,父亲又早死,袭爵为解渎亭侯。
后来刘宏十二岁那年,汉桓帝驾崩又无子嗣,洛阳公卿决定迎他为帝,算是天上掉下来的皇位。
但是当时朝政皆操于大将军窦武之手,宫中皇太后还不是董氏,而是窦太后窦妙。
刘宏进京为帝不过一年,宫中宦官便于九月政变,杀死了大将军窦武,将窦太后迁到南宫云台居住。
在这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董氏方才能被尊位皇太后。
但是董太后并不是一位贤后,刘宏卖官售爵之事,也还是因为董太后和宦官教唆。
就在卖官售爵一事中,倒是还牵扯到了一个宦官中的大丈夫,吕强。
此人虽是宦官,却不行卑劣之事,曾多次上奏皇帝行善政,斥奸佞,任忠良,薄赋敛,厚农桑,开言路。
可惜刘宏知他之忠却不用,以至于在黄巾初起后不久,被中常侍赵忠诬陷,因为不愿身受屈辱,慨然自杀。
从此宫中宦官纵然是有良善之辈,都不敢在出声。
“皇后,皇帝都如此了,你确还有心思转悠。”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都是大问题,何皇后和董太后的关系,自然也很糟糕。
闻言何皇后心中不知怒骂了多少遍,但却也只能装作无辜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方才只是让托张常侍快快去寻访良医。”
这么一说董太后倒无言以对,只是冷哼一声就不在理会何皇后。
刘协一直养在董太后宫中,此时董太后自然希望袭爵的人是他,与何皇后的矛盾根本无从消解。
皇后和太后都不是省油的灯,董太后心知何皇后必定向张让说了什么,便暗自打起注意。
不久,就遣一宫中女官匆匆而去,意要知会自己的侄儿,骠骑将军董重。
不提洛阳皇宫中纷纷乱象,此时刘宏昏死过去已经半天时间。
洛阳这个漩涡中心的人,只还沉浸在争权夺势的怅想当中,却从未想过的是,一旦刘宏归天,大汉龙气无所依托之时,天下会产生何种动荡。
当然这本也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辛秘,但是天下从来不缺有心人。
不说中原世家林立之地,就是荆州鹿门山上,此时就有人在望气。
“帝京龙气败,蛟蛇起山海。幽冀兵气胜,西北乱纷纷,乱纷纷啊。”
这人正是荆襄隐士,庞德公。
他素来已知人闻名,却不知他不仅能知人,也知望气数。
就在此时,一少年从山下小路跑了上来,到庞德公身边后恭敬道:“父亲,刘州牧屡请父亲不至,这次他亲自来请了。”
庞德公闻言摇了摇头,他曾远远望过刘表气数,此人虽然有大名于世,号为八骏,但却非是能安天下之主。
但是庞德公也不是说刘表无能。
反之,刘表单骑入荆州后,在荆州一番纵横捭阖,竟然隐隐坐稳了荆州牧大位。
“罢了,既然刘州牧亲自前来,老夫就去会他一会。”
说罢庞德公大步下山路,山路多转,良久后父子二人才转到一片平地上。
刘表早就在此等候,见到来人忙迎了上去一礼道:“晚辈见过庞公。”
庞德公自是不愿托大,也回了一礼道:“见过方伯。”
方伯取意是上古大商时四州的方国,此时刘表为一州州牧,便以方伯称之。
话罢便请刘表入院中,刘表跟着进了院门,见庞德公家中寒破,皱了皱眉道:“公为隐士虽然高洁,却令妻子家人受此苦楚啊。”
庞德公哈哈大笑起来,摇着头道:“尧、舜将天下的土地授予他的臣子,而没有偏爱;让他的儿子在民间生活,故而。丹朱和商均得以保全生命而终。”
“禹、汤虽得到了天下,又把国家交给自己的亲人,但也使夏桀败退,迁徙南巢;商纣的首级被悬挂在周的旗织上,而他们的宗族都被敌人俘获。”
“禹、汤难道不比丹朱、商均愚蠢?这就是其处境危险的原因。周公摄政时,杀害他的兄长。如果此前让周公和他的兄弟食用粗劣的汤羹,居住蓬蒿下面,哪有像这样的危害!”
刘表闻言不禁长叹,从心底里打消了征召庞德公的想法。
随即又问道:“既然庞公决意不愿出仕,那不知有何可以教我?”
庞德公见此状就要摇头,却忽然心中一动,开口道:“方伯倒是来的巧合,方才我于山上望气,倒是略有所得。”
刘表自知庞德公修为高绝,擅长望气观人,此时忙问道:“还请庞公教我。”
庞德公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今日龙气突然大乱,隐约间就要跳出洛阳。”
“什么?”
刘表大惊失色,他乃是汉家宗室,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皇帝要驾崩了!
一时间,刘表的心中火热,不知想到了什么。
庞德公幽幽长叹,良久才道:“方伯此去定能保一方平安,荆襄九郡之安稳,皆赖于方伯之手了。”
刘表这时才从深思中惊醒,闻言忙道:“一定一定。”
话罢后又匆匆辞别,带人急忙忙下山去了。
庞德公看着刘表的身影,轻声道:“州牧非霸王之才,乃欲西伯自处,其败无日矣。”
“不过如此也好,荆襄九郡可得平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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