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狞笑着走来，手中大刀紧握。
“待老子将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手脚折断，好好折磨一番，放心，坊主要留你们的命，我不会杀了你……”
他话未说完，苏升已然跃起。
他的剑太快，剑气又太盛，大舟头反应不及，只能拿刀去砍。
只当他刀碰到剑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你这个疯子！”
大舟头脸色大骇，手中的大刀竟直接被剑气刺断，剑尖也已抵到他胸前。
哪有这样的打法，一上来就拼命？！
这家伙是不想要自己的武功境界了吗？
只是当他闭上双眼准备等死时，那柄剑却是怎么都没有刺进去。
“跳下去！”
苏升用尽最后的力量对身后的朝仙喊道。
朝仙没有犹豫，纵身向海浪跳去。
大舟头当即睁开眼睛，恶狠狠笑道：“原来是银样蜡枪头。”
他胸膛一震，直接将苏升手中的长剑震开。
他瞥了一眼跳在半空中的朝仙，对着苏升嘲讽道：“看你那小情人，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先登舟的大舟头高举大刀，刀背对准苏升右臂，咧嘴发笑。
“但你放心，我先将你手断了，再将她抓回来……”
他这一次的话又未说完，一点寒光就飞至他眼前。
噗嗤一声响起，竟是朝仙使了一招飞燕还巢，在半空中持剑倒飞归来，一剑破了大舟头的喉咙。
“你说过的，要走一起走。”
朝仙背对大舟头，与苏升对视。
苏升笑着伸出一手，牵住朝仙。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两人真气再次互通流转，苏升奋然起身，一剑将捂着喉咙的大舟头劈成两半。
与此同时，远游舟的大舟头还有那位长老也已然赶至。
刚刚那一战，到底是被拖延了一点时间。
苏升得了朝仙的一点真气，奋起直跑，来到船栏前。
黢黑的海浪上，看不到一点光。
“相信我，跳下去。”
苏升看着朝仙，神情温柔。
朝仙牵着苏升手，再不犹豫，拉着他一齐跳下。
远游舟的大舟头还有那位长老飞到这边，看着地上那两半尸体，各自沉默不语。
长老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赶忙跑到船栏边上，眼光阴沉地看着下方。
“好一对狗男女，竟然双双殉情。”
“可惜了，都是一代天骄。”
远游舟的大舟头走上前来，面带惋惜。
“哼，什么天骄，坊主交代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葬身海底，老夫都要将这两人捞上来鞭尸……”
他说着说着，嘴巴像被塞了个鸡蛋一样，再说不出话来。
远游舟的大舟头知道自己这位同僚的性子，那是说到做到、雷厉风行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
他低头一看，脸色忽然一顿，随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
只见那墨色的海浪中，一艘小舟的船头亮起幽光，劈风斩浪向前疾行。
那不是自己那帮不省心的属下瞒着自己锻造出来的乘风舟吗？
怎么被他们坐上了？
那位长老的心情和脸色都不太好，回过头来看着远游舟的大舟头，怒斥道：“若是捉不到这两人，我定要向坊主参你！”
“兄台误会我了，我也很想捉那两人的……”
远游舟的大舟头神情急促。
但那位长老却是不理会他，朝着向这边奔来的护卫吼道：“艨艟舟、先登舟、赤马舟的人都听着，全部给我去追赶那对狗男女！”
海浪上，苏升站在船头上屹立不动。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但他还是努力睁开眼睛，不敢就这样倒下去。
乘风舟在不断吸取压榨他的真气，使得他越发虚弱。
但已经无所谓了，在对付方不白时，他的心脉就已受创，刚刚与那位大舟头对抗，又耗费了他全部真气与意气。
他现在的境界甚至都在下跌，仅是这一刻，他就从八品巅峰降至八品初。
苏升站在船头上，就像一个空架子，仿佛一个小孩过来都能推倒他，更遑论是猛烈海风。
但不知为何，他始终不曾倒下，他艰难地抬起眼帘，眼神如坚石那般坚毅。
那被燃烧殆尽的意气开始上扬，他的身后开始浮现破碎书卷。
那书卷模样，甚至比之前在江城对付刑二十时，还要更加完整。
他的境界竟又开始上升，只是他的真气又在不断卸去，就这样两相抵消，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苏升的眼皮忽然垂了一下，混沌在一瞬间占据了他的意识。
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但他实在是太困了。
一缕幽香涌进他的鼻子，让他的心神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我已知道这船怎么开，让我来吧。”
朝仙的伤像是没有那么重，接过苏升的位置，让他安心睡去。
朝仙始终没有回头，双眼直视前方的黑夜。
后方有许多小船飞速追赶，乘风舟占据了优势，但还是摆脱不了他们。
朝仙没有说话，直直站在那里，乘风舟再次提速，远远甩开后面的船群。
不知过了多久，朝仙的头发和衣衫都被海浪拍湿，前方也出现一线曙光。
夜过了。
朝仙转过身来，温柔地看着倒在甲板上的苏升。
她身上的寒毒已经暴发，沾染在她身上的海水结成了冰屑又化去，让她始终处于寒冷之中。
但她面色始终平和，仿佛看着苏升就能给予她力量。
朝仙缓缓坐下，从怀里掏出一颗透亮的冰珠。
那是高若凤摒弃武功时，在身上出现的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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