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春晓上前一把紧紧握住他的手阻拦,那手冰凉。昭怀迟疑道:“留这劳什子何用?”
春晓心头的惆怅失落远不逊于昭怀,她不知如何去安慰他,而昭怀俯身坐地无语时,脑后那齐齐的短发就在她眼前晃动,令她心里一种难言的痛,一下下,如针在刺扎。
“真是我大哥做的?”她哆嗦声音问。
“是谁如今都没有意义。”他苦笑摇头,旋即是冷冷的惨然,那神色真是冷冰冰的看来陌生。
“断了好,断了,就绝了念想。脑后没了这累赘,前所未有的轻松。”昭怀自嘲道,挠挠头。他终于从她怀里挣扎起身,侧头掩泪,咬咬牙,羞惭道:“让表妹见笑了。”
而她反是一阵尴尬,窘然陪笑,无语以对。
呜呜的□□声来自外室,被捆扎如粽子口堵巾帕的小太监如意在桌下角落奋力做声。
扯开堵嘴的帕子,如意哇的一声大哭失声:“殿下,殿下,我们去寻皇上做主!”
“寻谁个?”昭怀惨然问,目光呆滞。
“皇……皇上……”如意的声音渐渐没了底气,只剩哭泣。
春晓咽泪,想想说:“如此囫囵的断了发,不知要闹出多少事儿来。反不如,接起来得过且过的遮掩着,待殿下的发蓄长了,或是三五年的功夫,就掩饰过去了。”
昭怀倒是笑了,笑得凄冷,阴冷的话音说:“这发不会白断,断在此处轻于鸿毛,定然要他断在重于泰山的时刻!”
春晓小心翼翼的拾起地上散落的断发。她将断发洗净散开,晾干后结成个九股辫子,坠了珍珠宝石,夹杂在散发间为昭怀结在断发后,再用个带子系上,网巾一兜,看不出丝毫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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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驸马和长公主陪了福安老太夫人姗姗而来时,至仁扶了昭怀踉踉跄跄出现时,众人都惊得瞠目结舌。
明至仁脸上一块破皮的青紫,昭怀却是一瘸一拐手臂缠满白绫扎着伤口。
“殿下,你……你的脸!”福安老夫人一声惊叫,身子晃动几下险些昏厥。她颤抖着手指了昭怀。
明驸马大惊失色问:“你们两个,这是……这是如何搞得这般模样?”
昭怀谈笑自若道:“郊外,路遇无赖,幸好大表兄搭救。”
明至仁频频点头如鸡啄碎米,没有再多言语,神色恍惚,偷眼看了昭怀,眼睛一转说,“儿子哪里知道,三表弟在凤州上上下下得罪这许多人,恨不得将他食肉扒骨的不计其数,谁知他连无赖都得罪上了。我又不是他贴身小厮,处处跟去伺候他。”至仁懒洋洋的语气没有声调。
“是谁放三殿下出府的?”明驸马一声怒骂,目光扫视半周,仆人们慌得周身战栗。
“是昭怀自己溜出去的,怨不得旁人。”昭怀随口应着,他凑在福安老夫人怀里,细心宽慰安哄着黯然落泪的老夫人。
只是福安老夫人看他就侧头落泪,不忍再回头看,眼泪婆娑,一发难控。
“婆婆不必伤心了,麟儿伤算不得什么。”
他眼蒙黑绸,想他一个瞎眼的皇子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到如此地步,她转向在场众人喝令:“这消息绝不许传去皇上耳边。若是谁个长舌多言,定不轻饶!”
福安老夫人哆嗦着手抚弄他的脸颊上的伤,触及时如烫扎般又收手,泪就不曾断,自言自语叹气:“皇上最是疼哥儿,罚哥儿在这里不过是敛敛哥儿的性子,待皇上气消了,自然接你回京的。”
“回京?”昭怀却扮出一脸灿烂的笑,“老寿星,昭怀不想回京城,凤州才真是山明水秀,吃的喝的玩儿的应有尽有的,姑母的府里吃喝不愁,大表兄和三表妹还能陪昭怀对弈抚琴斗鸡遛鹰,改天静怡夫人的别院打理好了,昭怀还要同表妹去种菜园,待秋天收成了,一定让老寿星亲口尝尝麟儿亲手种的胡瓜。”
昭怀认真的样子还带了几分稚气,福安老夫人的泪水不停,拍哄了他哭笑不得:“哥儿还安了心要做个庄稼汉吗?”
“没有春种一粒黍,秋收万颗子的农户,哪里有父皇的万里江山?庙堂之上指点江山是为父皇尽忠,辛勤耕耘田间也是对父皇尽孝呀。”昭怀振振有词。
长公主扫视他一眼冷笑,翕翕鼻子骂:“就属他鬼大,奶娘你也信他的鬼话?”
明驸马却是不发一言,沉了脸打量昭怀,目光又迅忽如箭射在鼻青脸肿的儿子至仁身上。
至仁慌得避开父亲的眼色,掩藏心里的局促不安。
“哥儿,看这是什么?”福安老夫人也不去理会昭怀的纠缠,只回首吩咐丫鬟捧来一个绣着麒麟图案的锦囊,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了什么,用朱漆金线茶盘托了奉递到昭怀眼前。她一把拉过昭怀的手,在那锦囊上细细摩挲着。春晓认得锦囊上精致的麒麟图案,张牙舞爪栩栩如生,那日小贼从狗洞溜进她驸马府银库,丢失的那装鲛珠的锦囊,上面那只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麒麟就是这般模样。
“哥儿打开看看……哦,摸摸便是,可是哥儿最稀罕的?”福安老夫人满眼怜惜,好像带来了什么宝物。
昭怀贴了老夫人身边,拎起那锦囊打开,探手进去,摸出几粒两头尖尖浅褐色的坚果子,一枚枚颗粒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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