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戬将他扔在昆仑山、独自上天了,哮天犬就成了望天石,每天蹲在昆仑山密洞门口,一愣不愣地望着天上,饭也不吃,动也不动,以致过往的鸟儿,都把哮天犬那一头狗毛,当成了建窝佳地,每日里衔着草枝搭起窝来。
玉鼎真人看得“啧啧”摇头,摇着蒲扇去帮哮天犬清理头顶的狗毛,清着清着,已连续几天一声不吭的哮天犬,突然狂吠一声,吓得玉鼎真人一抖,而哮天犬兴奋地撒圈儿跑起来,望着天狂叫道:“主人!主人回来啦!!”叫着叫着,又嗅嗅鼻子,“不对……”
玉鼎真人眯着眼望天:“什么不对?”
“有……有海鲜味……”
杨戬在昆仑山密洞内醒来,哮天犬终于不围着她这个“海鲜味”转了,立马跑到榻前,欢快道:“主人,你醒啦!!”
“哮天犬……”苏醒的杨戬摸了摸哮天犬的头,又看了一眼玉鼎真人,“师父……”最后将目光落在几步开外、正坐在石桌旁闲闲饮茶的嫦娥,“……三公主……”
既坐实了“敖寸心”的身份,人人皆唤她“三公主”。嫦娥对“三公主”这个称呼,并不陌生,很久很久以前,她本也是一位公主,帝喾年纪最小的女儿,人间的三公主。
往事如烟,嫦娥放下茶杯,背着手缓缓上前,凝视着床上的白衣青年道:“杨戬,你说过,若是能活着回来,必报我救命之恩。”
因受了欲界的蛊惑,杨戬仇恨的意志动摇,由仇恨所激发的无穷法力,也正如东流水一般不可挽回地流逝,他灰心道:“三公主希望杨戬回报什么?只怕现在的杨戬,法力大失,无法为三公主办到。”
“我要你,坚定意志,好好地活着。”
杨戬一愣,整个人定在当场,原本衰颓的目光,渐转深沉,怔怔地望着眼前人。
玉鼎真人瞧瞧徒弟,又看看嫦娥,把个探头探脑的哮天犬,夹在腋下,一把揪出洞去。
密洞之中,唯余杨戬和嫦娥两人,嫦娥摇了摇食指,“这只是第一件,我总共救了你三次,还有两件,留待你日后报答,所以,这第一件,你一定要做到。”
“……三公主为何屡屡……”
“为何屡屡救你?”嫦娥道出杨戬疑问,语气轻松道:“不为什么,就是看你长得好看,死了怪可惜的~”见杨戬又是一怔,神色复杂,摆摆手笑道:“不跟你说笑了,你还是静心休养,尽快恢复意志与法力,早点去帮助杨婵和哪吒吧。”
“三妹和哪吒兄弟……”
“他们正在治理弱水,需要你的帮助。”
“我……”杨戬自嘲道,“我无法控制法力的流逝,很快就是一个废人了……”
人皆以为三界主宰以玉帝为首,殊不知他身边的王母,手段更狠,杀人诛心,嫦娥深深看着消沉的杨戬道:“你是在怨恨你的母亲生了你吗?”
一语直击内心最深处的迷惘,杨戬有些震惊的抬眸,但只瞬间,又逃避式地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嫦娥轻轻叹了口气,“爱是付出,欲是索取,你不是欲的产物,是你母亲与父亲,愿为彼此无限付出、不求索取的爱的结晶,你……好好想想吧……”
这种事情多说无益,只能让当事人自己想通,嫦娥离开密洞,密洞门前,玉鼎真人正拼命拉着哮天犬不许他进去,哮天犬见嫦娥出来了,狂吠着要进洞,嫦娥轻道:“你让他静一静吧。”
“就是!就是!!”玉鼎真人拿蒲扇拍了两下哮天犬的狗头,笑对嫦娥道,“这个什么三公主,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徒儿的啊?”
嫦娥随口道:“就……走哪都能遇到……顺便救救……”
不想玉鼎真人对嫦娥前半句话深有同感,一拍大腿,“嘿呀!!当初我也是!!!”当下拉着嫦娥,滔滔不绝地讲起他当初百般避着杨戬、却总是能遇到他、最后不得不收徒的故事来。
这一讲就讲到月上中天,哮天犬早被玉鼎真人的“嘴炮”给催眠睡着了,嫦娥也听得有些困了,正昏昏欲睡时,听到有脚步声近,以为有追兵至,惊得一睁眼,却见是白衣的杨戬,缓步走出密洞,长身玉立,风姿清举,明透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周身如笼罩着一层轻柔的光辉,连带着昔日冷厉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柔和,如风拂花枝头般轻轻掠过嫦娥,望向玉鼎真人,“师父,我该如何恢复法力?”
玉鼎真人教导杨戬用爱唤醒法力,可杨戬因母亲之死而心如死灰,无论玉鼎真人如何启发引导,都无法对三界众生产生博爱之情。
玉鼎一时没有别的办法,而人间弱水已成大灾,迫在眉睫,杨婵所能做的仅仅是依靠宝莲灯的法力,在灌江口前困住它,玉鼎真人建议杨戬即刻动身前往灌江口,在赶去救灾的路上,多看看沿路灾民,思考三界博爱的意义。
杨戬、哮天犬遵玉鼎真人的意思上路,而嫦娥,再自然不过地,与杨戬一同离开了昆仑山。
杨戬对嫦娥的随行缄口不语,哮天犬灵敏的鼻子嗅着海鲜味,狠狠打了几个喷嚏道:“三公主,你一定要跟着我们吗?”
嫦娥望着在前驻步的杨戬背影道:“那当然,我得好好看着你家主人,别一不小心就把性命丢了,他可还欠着我两个愿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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