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鹰沉默了会儿：“我想知道，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幻境和梦境的区别就在于，幻境是建立在人真实欲望上的想象，它是真的，又或许不是。
徐黎灵笑了：“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又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非要戳穿它的理由，我看你现在好像也没有开心到哪去，当初要是好好做你的梦，现在哪有这么多烦心事。”
“你要是反悔，这个忙，我还是能帮你的。”
陈飞鹰没说话。
徐黎灵咯咯地笑起来：“开个玩笑，别当真。”她的话半真半假，总带着一种故意的试探又或是挑衅。
“我知道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陈飞鹰看向她，手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徐黎灵说：“那张照片，再给我瞧瞧。”
说的那张照片，这是第一次见面，在殡仪馆里，他拿出来的凭证，证明自己和那名死去的女人的关联。
陈飞鹰打开相册，照片很清晰，上面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五官很美，哪怕放到娱乐圈里去，也毫不逊色，偏瘦，眉眼精致如画，一头短发俏丽亮眼。
徐黎灵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怎么，你还想欣赏多久。”
他低下头，照片上那具伤痕累累的女尸四肢大开，仿佛被绑在十字架上受苦难的耶稣，眼角口鼻都溢出鲜血，双眼不可置信的瞪着，里面装满了绝望，惊恐。
聂苏夷躺在绿油油的草丛里，泡在身下的鲜血，泛着诡丽冷艳的光。
＊＊＊
聂苏夷是他前女友。
香港大学的学生，不是香港本地的，而是从大陆三线小城市里的市级中学过来的，和母亲两个人一起前往香港。
能从大陆考到香港，在当地确实是需要挂横幅宣传的大事，可是到了香港，就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在香港生活并不好过，聂苏夷一边咬着牙读书，一边想办法在平台开了直播，磕磕绊绊地做起了美妆。
比起其他娴熟的主播她最大的优势就是漂亮，就算画得一团糟也难看不到哪去，很快就拥有了一批粉丝，还有不少人打赏，其中那个打赏最多的，提出了晚上在餐厅的见面邀请。
他欣赏她的坚强独立，却不赞成对方有太多的夜出。
香港是世界级的贸易都市，但是入夜之后也安全不到哪去，这个世道诸多艰难，本身就更为难女性。
聂苏夷却很倔强。
他们两个一向在这方面上有分歧，为了避免再次吵架，聂苏夷私下答应了那个粉丝的邀约，一个人出去了。
那段时间，他接了个长期的任务，在一座老宅子里整整蹲守了半个月，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回来，任务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来，却发现聂苏夷消失在香港。
回来之后，翻遍了整个香港，也没有再找到对方。
“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
徐黎灵放大细节看了看，认出这背景是殡仪馆的地界。
陈飞鹰说：“是当时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拍下来的照片，凶手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在遗体的身上也没有找到任何能够核实身份的信息，是后来无意被人发现的，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也不是没有查过那个粉丝，只是对方身家清白干净，当晚也确实只是想约人出来吃个饭，也有不在场的证据。
而且真正得知道聂苏夷在大陆被发现的消息时，距离死亡已经有十来天，没有发现对方的出境记录，而且也找不到杀人的理由，即便上诉，以对方的家世，恐怕也会被撤回。
而且也没有聂苏夷的出境记录。
除非是偷渡，这是大部分警察持的观念——被人贩子把运送上偷渡的船转回大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死在了山上。
他抱着最大的侥幸去找人，只是侥幸终归是侥幸。
“聂苏夷，”徐黎灵念出来，颇为凉薄地道：“怪不得你这么上心。”
感情的事情见得多了，看来看去说到底不过就是人走茶凉四个字。
“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务必告诉我。”
“我该知道些什么？”徐黎灵说：“我知道的，你在梦里都已经看过了，我又不是神算，再说了，香港不是一向玄学昌盛吗，你去找他们算一算，开个天眼什么的，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这话说的轻巧，好像开天眼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但徐黎灵确实也不太了解玄学这个东西，不然也不会教不了白留溪。
陈飞鹰无奈道：“就算是香港顶尖的大师也没谁修炼出天眼，唯一有过记录的，是几十年前民国时期的一位大师。”
“那你就去找他啊。”
“对方失踪多年，如今恐怕早已经作古。”
徐黎灵说：“人已经死了，再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凭一张照片，你觉得能找出什么杀人凶手？”
她按掉屏幕光亮，把手机推了回去。
“问题就出在这里。”陈飞鹰没有去拿手机，他盯着黑掉的屏幕，不需要点开再看，清清楚楚的记得上面的每个细节：“聂苏夷绝对不是因为人贩子死掉的，她的脖颈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照片上只能看到一点，可是她的整个脖子，全被刀子割裂了。”
“图案？”
徐黎灵不太在意的问：“什么图案？”她也是接公安局的活的，有的时候人手不够，或者是能力不足，尸体碎裂成一块块的，就得耐心地缝上，那些尸体多数死于变态杀人，比这惨的比比皆是，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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