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徐黎灵叩了叩桌子,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只是看他的目光有些新奇：“你不怕我现在就动手。”
陈飞鹰道：“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
徐黎灵：“哦？那你是在通知我吗？”
“不。”他态度软化十分之快：“我是在求你。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忙，为了留在大陆, 我和香港那边几乎已经完全断了联系, 在这边的人脉也没法用，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徐黎灵没料想到他这个回答，一时还真愣住了，她有些吃软不吃硬, 他忽然这样妥协，倒让人一时有些迟疑做不下决定。
最重要的是这事情多少透出了几分不祥, 十八女尸, 又是身着红衣，能做出这样事的人能力不小。
加之陈飞鹰又开口道：“在道门术法一方面, 我虽知一二却术业不专攻, 比不得你通古博今，如果有你出手，一定事半功倍。而且这幕后人最近动作颇多，我看行事动作颇有萨兰卡的风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萨兰经》里似乎有生女祭天这一说吧？”
不着痕迹的把对方捧了一遍, 气氛果然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
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都喜欢听好话, 只是看话如何说罢了。
徐黎灵果真是当初被埋在棺材里的女孩, 但她如今出了棺材, 又活得这般遮掩小心翼翼，也就是说根本不是萨兰卡好心打开棺材让人出来，而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出来的。
既然这样，以萨兰卡对长生的执着很有可能再次将人抓捕回去，对方若是在暗处，那就根本防不胜防，徐黎灵或不可信，但萨兰卡有违人性，必须得想办法刨根斩底。
一片沉默间，两人各怀鬼胎。
他想到的事情，徐黎灵自然也想到了。
他提到了《萨兰经》，这可是萨兰卡内部的东西，只有上层才知道，并且只有极少数人才翻阅过，据说里面写的是顶级保密的内容——长生。
如果这背后的凶手真的和萨兰卡有关，那就必须想办法摸清楚，不能再让这次的事情跟上回天桥那老头一样死无对证，可是现在唯一的突破点都在陈飞鹰身上，对方终究是陈箫转世，如果他自己不愿意，能探出来的东西也不多。
看来让陈箫把真相说出来的计划只能暂时往后延推了，徐黎灵皱了皱眉，表面上却不露声色：“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飞鹰咳了咳，举起手机，亮出时间。
破案一般都有时间机制，小案子二十四小时大案七十二小时。如今迫在眉睫，刚才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
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徐黎灵磨磨牙只得答应了对方顺杆子上爬的要求，然后才回头想起还有叶韵的事情没有解决，房间里的温度本来就高，最后还是打电话叫了殡仪馆过来拖人，所幸钱财什么的都有交代，后事处理起来也不麻烦。
终于走出了叶韵的临时住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一片火烧云，色彩瑰丽磅礴，大气云天，整个铺满了头顶，一直延伸到城市的尽头，天空好像也穿上了一条火红色的裙子，裙摆的末尾慢慢沾上黑夜的色彩，黑与红的交界处，好像浸满了干涸的血液。
得知聂苏夷死的那天也是这么个天气，好像突然而然就死了，她身上穿的裙子最后就变成了这样的颜色，她活着没能好好照顾她，死了他就连对方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都一无所知。
他站在这苍穹之下，刚才似乎在死门关里走了一回，如今出来觉得恍如新生，又忽然觉得这世界很陌生，直到闻到一种粗粮的香气才慢慢动起来。秋初的夜晚，已经有小贩推着改造的火炉出来卖烤红薯，远远的看着，白色的烟气直往桶上冒。
“要吃吗？”他头也没回，问身后的女人。对方已经恢复了平常那副蔫蔫不爱说话的样子，除了打扮的灰暗老旧了一点，跟普通的女生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根本看不出不久之前对方那副杀气腾腾想拿走他命的架势。
徐黎灵摇头道：“没吃过。”
陈飞鹰：“那你说吃什么好？”
他纯粹也是没话找话，虽然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可是现在心底下却空的很，迫切的需要找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路边两个打扮休闲的女人正好走过，热热闹闹的，打算去前面新开的商场里买东西，嘴里笑笑嚷嚷着说了声“买完东西又得吃土了”。
“你吃过土吗？”徐黎灵开口问。
“土？”
陈飞鹰摇摇头，觉得这突然的问话有些荒谬。尽管特种训练里经常要面对各种困境，也不是没有吃过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正常时候他们多是在丛林中行动，丛林里十分危险，有蟒蛇或者其他的野生野兽，凶悍万分，但同样象征着丰富的肉类，只要能够认出无毒品种，就可以不用饿肚子。
“你吃过土？”他有些好奇。
是的，土。徐黎灵一下子被勾起了回忆，土的味道是什么样子，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过了，可是现在她脑袋里忽然想起了被刻意遗忘的过去——作为萨兰卡培育的十分成功的圣女，被迫拥有操纵时间的能力，却无法将这种能力掌控自如，反而被普通的人视作不祥的异类，从来和人群都格格不入，被排斥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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