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默默地坐在房间里，互相并不看着对方。每个人都凝视着一个不同的方向，不过，每个人也并不是在看什么，而是用那目光展现出自己的姿态。
时间悄然流逝，房间内的光线越来越暗。首先消失的是颜色，接下来就是轮廓，然后他们会完全隐在黑影中，面对面地失去彼此。
张宝最先忍不住了！
“真是不可思议！在你那个万事俱备的神奇背包里，竟然没有任何能塞进嘴里，并咽下肚的东西！”他用手轻轻锤着桌子。
“你有什么不满意吗？死猪头！”小白衣冷冷地回道。
“我有什么不满意？因为我的肚子和我的胃在不断地向我抗议！它们需要某些能够将它们塞满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去吃屎！”
“安静点！”李光辉大叫了一声。
“拿支烟来抽，……至少我们别这么干坐着。”他向张宝伸出手。
张宝拿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后递了过去。
“兄弟，点烟的时候，能不能别把那么多口水粘在上面。”李光辉摸着湿漉漉的烟蒂，为难地皱起眉头。
“别担心，我的口水伤害不了你。”张宝乐呵呵地说。
小白衣鄙夷地撇撇嘴，手指优雅地弹着烟灰。她的目光再次瞟向李光辉，像从那团模糊的轮廓中，探寻出一些虚弱的痕迹。
“你没事吧？”她向李光辉问道。
“我很好，谢谢！”李光辉很诚恳地说，“真是不好意思，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还没有正式地表示感谢。”
“不用！”小白衣抽了口烟，“你运气好，再加上我心情好，要不然，我才懒得管你这些破事！”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的。”
小白衣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这人最怕的就是别人感谢！我实在受不了那种即诚恳又沉痛的脸。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治好了我！谢谢你，谢谢！……妈的！一想到就烦死了！我只是做我的工作，或施展我的特长，只是恰好我们碰到了一起而已！”
“我就欣赏你这种有职业操守的医生！”林依突然搭话道，“楼下的那个医生就有点……有点……”
“猥琐！”张宝替她说道。
林依点下头。
“大红包！就装在他那件雪白的大褂子里。”
小白衣没出声，做为业内人士，她不能就这样的事做出评价。特别是在一个患者面前！她自己不会做那样的事，也痛恨那样的事发生在她周围。但她不能去阻止，她知道这一行的辛苦和风险，她也知道，当那个红色的纸包拿在手里时，跟本带不来什么喜悦。金钱至上，太清高了反而被认为是异类。她已经够特立独行了，实在没必要再搞到大家一见面就怒目而视。
张宝忽然站起身来，“我去找点吃的！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一定要把肚子填饱，免得做一个饿死鬼！到了下边都被人瞧不起。你们就继续在这里，升华你们肮脏的灵魂吧！”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少了一个人，林依不知是害怕还是孤单，她起身挪到了小白衣身边。鼻孔闻着薄荷味的烟雾。
“能给我一支吗？”她向小白衣问道。
小白衣抽出一支递到她手里，又娴熟地帮她点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抽烟？”林依笑了笑，问。
小白衣摇摇头，“你都舍得对自己动刀子，怎么还会在乎一根烟带来的伤害。”
“男人是靠眼培养感情的！”林依用力地抽了口烟，像是品尝很久未得到的美味。
“先是脸蛋，然后是身材，胸、臀部、大腿，满意度越高，男人对你的感情才会越深！——这对女人来说，也并非全是坏事，经营身体可比经营感情容易得多。”
“听起来你有不少故事！”小白衣勾起嘴角笑了笑。
“有酒就更多！”林依说。
她们同时笑起来。
李光辉觉得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提醒两个女人注意，她们所批判的对象之一，就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离她们也就两米多一点的距离！他能听到她们的呼吸和吞咽口水的声音。他有些面红耳赤，某些地方正在可耻地产生反应。
“哦！”林依故作惊讶，“我都忘了！这里就有一个他妈的男人。”
“还有一个死猪头！”小白衣补充道。
“你们就没有别的话题了吗？比如探讨一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有食物，满楼的丧尸，显然，这里并不是一个安全的避难所。”
“那——你觉得哪里是安全的？”小白衣顿了一下，问道。
李光辉皱起眉头想了想，其实他自己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切都太突然，太匆忙了。他的头脑在这场凶猛且荒诞的危机中还有些晕头转向。他不知道形势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这座城市还有多少像他们一样幸存下来的人。城市之外的其它地方，是不是也正在上演着相同的惨剧！
“至少能抵御丧尸，还有充足的食物！虽然没有具体的目标，但是我想，应该会有这么一个地方！”李光辉说。
“我很欣赏你积极的心态！但是我认为，与在满是丧尸的大街上寻找安全的避难所相比，暂时呆在这里会更安全一些。”小白衣说。
“可我们没有食物！越拖延下去，对我们越不利。等饿到头晕眼花的时候，可就真的哪都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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