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寂静如常,宫人却一丝也不敢怠慢,这内殿仿佛是军机要处,隔音极强,谁也不知什么时候这里边就有人了,如无召唤,也只能守候在殿外忍受冷风吹袭。
殿中内室,不甚大的内室,却是金碧辉煌,富丽无双,菱花槅扇,香烟飘渺,四处雕刻金龙和玺彩画,映得整个内室如金砖堆砌般华彩流溢,昭示帝王家非比寻常的华丽奢糜。
新帝刘邑釜一身紫金龙纹大袍,高大的身形斜坐在鹅羽软垫上,一脸桀骜,不时朗声大笑。旁边是珠光宝气的梅太后与一身劲装革履的慕容破,三人围坐于柔软大红洋绉银狐毯上围炉烹茶,大乾坤方茶案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屋子中央一盆炭火哔剥有声,气氛是少有的和乐。
“母后这一招甚高,那丫头果真是四弟的软肋,如今在咱们手中,还怕他不乖乖就范?”少帝微眯着眼睛,嘴角一丝嘲讽。
梅太后似笑非笑弯了一下抹着彤红蔻丹的唇,冬天畏冷的她将宽袖口拢了一下,微露紫貂油亮绒滑的毛尖,转脸向着慕容破说道:“这几日要禁军多紧着点,估摸他们定是以为人是藏在这宫里头了。”
慕容破道了声“是”面色却有些许凝重,犹豫了片刻,说道:“那丫头是北朝未过门的皇太子妃,怕不怕将来迁怒我朝?”
梅太后毫不在乎的冷笑一声,“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届时平定了给他们再送去十个八个公主的又何妨?”
“禀太后,微臣猜测前些日与和珞公主闯入禁宫之人疑为魏国太子嗣,此人与微臣的部属在浑水河上曾有交过手,按相貌形容象是太子。”
少帝听到此言腾的站了起来,“朕当日一发流星箭矢重伤于他,如若死不去岂不是遗留祸端?”
“皇儿稍安勿躁,就算他是太子嗣,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闯入皇宫受伤又有何理由发兵南犯呢?如今且先解决了这宫外围堵大军为上策,其他事端以后再善后均未晚。”
少帝听得太后这一番话亦觉不无道理,便又安心盘膝坐下来。此时室外隐隐传来宦官传报贤王求见,此贤王便是二皇子刘邑峒,贤王府邸本是立于皇宫外,天玑军破城之日便携了家眷跟随着进了宫。
少帝神色略为迟疑,这二皇弟平日里唯唯诺诺,若无召唤甚少前来求见,不知所来何事?
梅太后却是微微一笑道:“瞧我这记性....峒儿每日里均是这个时辰来给本宫请安,如今在皇上这儿说得和睦,便是忘了。那孩子莽直,定是寻了来。”她环视了一眼少帝与慕容破,又笑道:“也难得一家子聚一聚,宣了他进来吧。”
少帝眉梢一闪而过的冷寒,极是不满母后将慕容破也归纳入一家子来。
贤王进得内室,似甚为拘谨,给少帝与太后行过大礼后呐呐开口说道:“儿臣适才前去傲梅宫给母后请安,得知母后在武德殿,便想着也许久未拜见皇兄,所以不请自来,还望皇兄莫要怪罪。”说着身子伏地又行礼。
少帝朗声一笑,“皇弟不必多礼,难得母后今日精神好,朕便邀了一同品茗,如今皇弟来得甚好,便一同坐下尝尝这点心,说是今冬腊梅膏酿制的呢,吃吃看有何不同?”
贤王谢过少帝亦围案坐了下来又说道:“适逢臣弟拿了些陈制南中茶子砖给母后,不如也请皇兄与慕容将军也试试吧。”说罢恭恭敬敬将手中一个檀木盒子放到茶案上。
梅太后听闻脸上一喜,前些日子里刚提到对本家南中的茶情有独钟,南中茶子与大宛国花红,辽北柿子、湘豫板栗等天下名产齐名,如今不知道贤王便送了来,还真是有心呢。
这内室向来不准宫人入内随侍,贤王便亲自将茶案上正在烹煮的茶换上了南中茶子,手法甚是娴熟,想是闲暇时余便是日里品茗消磨时日。不多时淡淡清幽茶香飘沁满室,缭绕于耳目鼻息之间....
清甘幽香的茶,润入喉间悠远流长,像是倘佯于青山碧水间,流连忘返,其妙无穷。
谈笑间仿佛忘记了战事的存在,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亲人聚首,这一刻的温馨似乎从未在这皇家成员身上存在过,缥缈得毫无真实感。
贤王依然话少,依然眼神飘忽,习惯于被人遗忘一般微笑静坐着倾听母亲与兄长高谈阔论。微垂下眼帘,隐去浓浓的落寞,心底有个声音在挣扎而出....假如....假如父皇也在,那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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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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