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我往镜子一照,脸上的五根手指印好明显,用头发遮也没用,我挫败地挠挠头,好像涂药膏见效也不快。
历琛敲门而入,已是皓月当空,他一身宽松的外衫,大概是刚沐浴完,用一支简单的木簪将青丝挽起,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向我走来,这样的他多了几分亲近感,我却有些紧张,正襟危坐,问道,“有事?”
他将小瓷瓶递给我,指着我脸上的红痕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我不解。
“竟然不懂还手,当真是丢我脸。”历琛无奈叹气,然后伸出食指从小瓷瓶中挖出一坨黄色的膏状物体直接涂在我脸上。
瞬间我整个人都定住了,傻愣愣地看着他,他动作是我没见过的温柔,轻轻地将那药膏涂在我脸上,凉凉的感觉,但我的脸已经开始通红了。
“呃……我还是自己来吧。”我支支吾吾地伸手想拿过小瓷瓶,谁知他眉头一皱,“别动。”
于是我就真的不敢动了。
整个过程感觉无比漫长,我的眼睛都不知道摆在哪里,就是不敢看他的脸,他却一脸坦然,丝毫没在意我的不自然。
“就这么不紧张自己的面容,下辈子适合投胎当个男子。”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目光在晃过他脸庞的时候已经挪不开眼了。
我咽了咽口水,弱声地问道,“你觉得顾落青好看吗?”他手指一用力,我瞬间吃痛,撇开他的手捂脸看着他。
“你知道什么叫自讨苦吃么?”他站起来,低头看着我。
我摇头,可怜兮兮道:“我只是好奇罢了。”
历琛伸手将我拉到镜子前,站在我身后双手捧起我的脸正对着镜子,我和他都看着镜中的人,他凑近,在我耳边轻声道,“跟我说说,你觉得自己哪里比她差。”
我愕然扭头想去看他,他却将我的脸固定住,让我不得不直视镜中的自己。秀眉纤长,吊梢眼,高挺的鼻子微微向上翘,除了有脸稍有红肿,整体上看去还算白皙无暇。
与顾落青的面若桃花,单纯可人相比,我的面容则显得太过妖艳。
“最近修炼得如何了?”历琛放开手坐回原处,看似随口问问。
我如实答道,“洛山的镇妖湖能感应到龙王玉的灵气,修炼得挺顺利的。”
“看来杀人是没问题了。”历琛不咸不淡。我当场就被他这句话噎住了,战战兢兢道,“杀人?”
“你既然奉我为主,这种杀人的勾当自然不用我来动手。”历琛道。
“要杀谁?”我一脸不情愿。
“刘真人。”历琛淡淡道,“他想凭借青云观观主身份与我对抗,太子已跟他联手,此人不除定是大患。”
“就凭我一人?”刘真人不简单,单看他将舒由之死推给申仲谦,既斩断了申仲谦重回青云观的可能,也落实了自己观主的地位,他内心的算计让人望洋兴叹。
“要完成大计不能事事都做到量力而为,你也需要锻炼锻炼。”历琛说,“而且我给你的时间也足够宽裕。”
“哦。”我讷讷答道。
“你若要找到杀他的机会就要先观察他一段时间,等摸清他的底细后行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噢……”
青云观在碧山上,离帝都不远。夜里,我一身黑衣站在青云观外,红漆大木门紧闭着,门外并无守夜的道人。我轻轻一跃翻墙而入,观内一片安静,只剩寥寥几盏残灯和两旁沉默孤寂的榕树。
我不禁奇怪,只是刚过了戌时而已,观内的道人都这么早睡的么。我藏在阴暗里四处打量,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而且房间是单独出来的,与其它的几排小屋隔着一道长廊。
我又悄悄向那边挪去,虽四下无人,还是会心惊胆战,毕竟头一回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还没等我穿过长廊就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我赶紧退回去躲在榕树后。走来的是两个小道士,没有戴头冠,一个提着灯,另一个不停地打哈欠。
“静念,我好困,巡完这一圈我们去歇息吧。”其中一个说道。
“不行,太子还没走呢,装装样子还是要的。”
“要不然去静心阁晃一圈好让观主知道我们没偷懒。”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咱俩才来没多久趁此机会去混个脸熟才好。”
“噢噢噢,说得在理。”
看来刘真人的确和太子勾搭上了,我偷偷跟在那两个小道士身后,正好去打探打探。那两个小道士傻乎乎的,一路走一路聊愣是没发现被人跟着。
静心阁后面是藏经塔,一共有七层,塔门紧闭,灰色的砖瓦就这样一片一片覆盖上去,古朴而大气,我边走边看,想着哪时候也去里面玩玩,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独门秘籍。
那两个小道士在静心阁门口晃了晃,结果还没机会露脸就被里面的道人冷面轰走。
那道人板着脸和上门,我蹑手蹑脚地贴在窗边,轻轻推开一个小缝,凑近去看里面的情况。
太子穿着一身低调的墨色长袍,坐在桌案前,一旁坐着刘真人,还有两人站在门内的两侧,面无表情。
刘真人帮太子斟茶,笑道,“太子在宫中呆久了也觉得无趣了吧。”
太子点头,可能是心情不太好,语气低沉,“就算是应有尽有,但身边有个太子妃碍事我能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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