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族长瞧着，微微摇头叹息，“都回去吧！”
转身慢慢朝家里走。
一步错，步步错，错到后面，只能将错就错，把事情错的绝然，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说的便是朱老头两夫妻。
村里人想着，那么大的屋子都能修起来，说不定朱二郎存了不少钱呢。
但是也不对，朱二郎赚的都交给了卢氏，哪里来的钱。
“那房子是怎么修建起来的？”
“难道是潘胜利借的？”
“有可能哦！”
有人去问族长，族长才说道，“潘包头倒是露了个口风，那银子确实是他借给朱二郎的，算利钱的！”
“还真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要是谁肯借我钱修这么大个院子，我也愿意修！”
“那你能还的起吗？”
“……”
是啊，借了也还不起呢。
朱家门口，渐渐的也就没人了，不过这事儿，也够村民们茶余饭后，说上许久许久。
小卢氏、朱金宏、朱金枝面面相觑。
“娘！”朱金宏低唤。
“走吧，咱们去你姥姥家，让你舅舅去邻镇看看，若是可以去，咱们便去邻县！”
“娘也去吗？”朱金宏问。
“嗯，娘也去！”小卢氏摸摸朱金宏的头。
有些事情，一开始想不明白，但经历这么许多，她明白了。
做人可以小气，可以抠门，可以不作为，但不能没了良心。
她不能让金宏也成为这样子，人人喊打，人人看不起。
“我听娘的！”金宏说着，看了一眼早已经没了身影的二房，微微泛红了眼眶。
其实她还是很惦记，那几日在二房吃东西，和几个姐姐玩耍的日子，只是此后余生，再也不会有了。
他们之间，早已经不是一路人。
“娘，咱们走吧！”朱金宏轻轻出声。
大哥不知道因为什么，不知道去了哪里，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音讯全无，他是这个家唯一的男子汉，得撑起这个家才是。
娘三慢慢的朝村外走去。
雪花纷飞中，走的很慢，也很仔细，却一点没有回头看一眼，大雪中的朱家。
朱老头进了屋子，便倒在炕上。
卢氏在一边骂骂咧咧，心里也发虚，“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他，我……”
骂过之后，卢氏心里也难受。
朱宗宝站在院子里，雪落在他身上，很快薄薄的一层，这个家，所有人都在悔悟，唯有那两个老的，还在执迷不悟。
或许，他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去哪里呢？
去哪里都好。
“爹、娘！”朱宗宝走到门口低唤一声。
“宗宝！”卢氏喊了一声。
“娘，我把那些东西都拿走了！”
“啥？什么？”卢氏还没回过神来。
“我把那些东西都拿走了！”
不问而取，是为偷。
朱宗宝又加了一句，“属于朱二郎的那些东西，我拿走了！”
“……”
卢氏瞪大了眼睛。
朱老头也翻着起身，错愕、震惊的看着朱宗宝。
“你，你再说一遍！”朱老头道。
“我把那些东西偷走了，和人说好一万两银子，我要带着这一万两银子去县城读书，不考取到功名，我不会再回来！”
朱宗宝说完，朝外面走去。
卢氏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这孩子，这孩子他怎么能，怎么能……”
“……”朱老头很茫然，好一会才说道，“由着他去吧！”
然后多余的，一句话不言，倒在炕上，像那老风箱一样，咕咕了几口气。
老泪纵横。
大儿子去了哪里，不知道，
二儿子……，他以后没有二儿子了。
他亲手把二儿子撵了出去。
幺儿，他最疼的幺儿，也做了他永远不敢想，不敢相信的事情，偷了家里的东西，卖一万两银子。
可真多啊。
可是，可是……
他心痛啊，很痛很痛。
不知道痛什么，是痛没了朱二郎这个儿子，还是痛朱宗宝偷拿家里的东西。
他不能闹，不能说，闹大了，宗宝也就毁了。
罢了罢了……
朱小拿钥匙开了大门，推开的时候，一阵凉风铺面而来。
但心口却是火热，回头对着朱二郎、朱招娣、朱花儿浅笑，“我们回家了！”
“……”朱二郎抬眸，看着高大的木门，眼眶微微发红。
虽然两条腿都在发抖，却还是迈步颤抖着在两个女儿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这里真大真好啊！
真的特别好，说不出来的好。
这种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伤心难过之后，忽地笑了起来，“好，回家好！”
“大姐、花儿，你们先扶爹回屋子去休息！”朱小直接说道。
朱招娣、朱花儿连忙应声，扶着朱二郎朝左边走。
堂屋左边有条路，往后院，一个拱门左边是朱小的院子，往右是朱二郎的院子，再后面才是朱招娣、朱花儿的院子以及两个客院。
朱二郎院子也是很大，很开阔，主要是院子里能铺石板的都铺了石板，别的地方，有个小土堆，拿来种菜种花都行。
朱二郎的屋子也是被收拾的很好，有床有炕，不过床铺好，炕却没烧起来。
床上被褥都是崭新。
“爹，你先躺着，让花儿看着你，我先去烧水！”朱招娣道。
朱二郎点头，“去吧，去帮一下小小！”
“嗯！”
朱招娣应声。
外面，朱小让朱富贵、朱满堂把东西放在大厅，其它的就不用管了。
收拾什么的，她们三姐妹都能搞定。
朱富贵想了想才说道，“你们会上药吗？要是不会我可以帮忙，实在不行，要不，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
“多谢富贵叔了，金疮药给我就好，我们能行的！”朱小轻轻出声。
多余的话也不问。
不问朱二郎为什么受伤了。
“你不问你爹怎么受伤了吗？”朱富贵好奇问。
“今天不问，等我家里收拾好了，再请富贵叔、满堂叔过来，到时候再详细问！”朱小说着，从袖口摸出一百两银票，“富贵叔，这是一百两银子，你收好！”
“小小……”朱富贵惊呼。
“一码归一码，借的便是借的，若是富贵叔想帮我们，不如回家摘点青菜，提个南瓜送来吧，粮食就不必了，我这里有粮食，就是肉也有的！”
“……”朱富贵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不是我，是我爹早就打算好了，不过我们那个时候是想分家的，却不想是断亲，这样子也好，以后各不相干，我们过日子也省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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