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锦夜一说这话，全体的人都愣住了。
一来不明白她所言为何，二来只觉得在这么些人面前，就这么飞扬跋扈地质问慕希晨，似乎是太不给他留面子。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校内的一个人物。就连庄谨言都略偏了脸看她。篝火映照下，她的神色动人，泛着光，神气活现的模样。
此时，她正瞪着慕希晨，唇角微扬，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模样，庄谨言心尖上微微一动，可眸光时的神采却暗淡下去。
她不曾注意过他，一直都没有，不管是早上还是此时，她的眸里一直只是对面那个沉默不语的男孩。
四周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沉默着，只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还有木材燃烧时的声响。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全将目光转移到慕希晨的脸上。
在全校人的眼里，慕希晨就是块冷冰，除了跟陆敬轩他们在一起时隐约能说几句话外，一向都是寂静无声的。全校都在疯传着他与商锦夜的事，可他不解释，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身上自然有种气势，让人难以接近，也不敢接近。
就这么僵着，何志婷突然就笑了，“商锦夜同学，请你注意一下你的口气，你不是老师，你也只是我们之中的一员，请你对慕希晨同学客气一些。”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视线终于转移，只有商锦夜仍直盯着慕希晨看。
他认真地盯着面前的火堆，神情淡然，看不出情绪如何，她心中轻轻一跳，有些不安，可却越发下定了决心，两人从陌生到熟识也算有些日子，她明白他的心意，他也应该看出她的情绪。既是如此，她便更不能轻易便由了他去。
众目睽睽下，有些尴尬。
庄谨言看向锦夜，她的双手紧握着垂在身畔，微微咬着牙，眼底里的神情千回百转，五味杂陈，像是委屈，又像是不甘，甚至还有怒气。
他在心中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对何志婷道，“志婷，同学之间，玩笑一次而已，若是觉得锦夜现在对希晨的口气不好了，你便这么不依不饶地跟她拧着，那今天早上你当着同学们的面那样取笑诽谤锦夜，她还不得扑上去挠花了你的脸？”
他这么说着，话语轻轻，透着些有趣，众人都笑了起来，何志婷一脸尴尬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庄谨言见圆了场面，便轻轻拉了商锦夜的衣袖，暗示她坐下，彼此无事。
拉第一下时，锦夜不为所动，拉第二下时，她竟极用力地飞快甩开他的手。
庄谨言一时愣住，众人也微微一呆。
商锦夜几乎是闭了眼睛，声音有些颤，可口吻仍是如旧，不像是想争辩什么，倒像是在争一口气，“慕希晨，你觉得我我说话这口气怎么样？”
众人倒吸了口气，就连庄谨言都没想到商锦夜会这么问，何志婷微微愣着，少顷后反应了过来，转脸看见慕希晨无动于衷的模样，便漾了一脸的笑，正要开口取笑锦夜，却听得耳边众人一声惊叹。
她寻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刚才一直坐在自己身边沉默着的男生，不知何时已经立了起来，刚才一直盯着火焰的双眸里像是聚满了烧灼的能量，他定定看向对面的女孩，两个人隔着中间熊熊燃着的篝火，竟像是在眉目传情。
“商锦夜。”何志婷发现自己忍不住在尖叫，叫着她的名字，可很快便又收住了声音，她看见慕希晨的目光终于落回到自己的脸上，只那么一瞬便又转开，她便觉得自己被冰冻住一般。
“锦夜。”终于听到慕希晨的声音，温柔的嗓音趁着海风，有些醉人，“我有些急了，对不起，让你为难。”
所有人听着有些愣，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只看见他缓缓走到商锦夜面前，伸出手，“走吧，我向你道歉。”
几乎没有迟疑，商锦夜一下便握上他的手，两人慢慢走着，渐行渐远。
他们身后的一圈人，依旧围坐着，半晌也没人说话，他们本是看热闹的人，可这么一天下来，他们竟像是被玩弄于股掌中的人，没有人在一开始时看得清现实，也没有人明白在他们四个人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只是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传闻是真的，慕希晨眼里从来只有商锦夜，而商锦夜心里也从来只有慕希晨。也许庄谨言在这之中充当的是一个斡旋者的角色，而何志婷……
众人看向那个仍站在那儿，一脸铁青的女孩，她的目光仍盯着刚才两人离开的方向，眼底尽是不甘和羞恼。原来这么一天，他在她的身边转着，状似亲近，貌似亲密，目的无非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商锦信息，而何志婷，不过便是作了他们两人的嫁衣裳。
庄谨言望着那边，直到两人都不见了身影，仍舍不得收回眼来。
像是有什么，就在这么一天里，在这么一个晚上，在这么一瞬间，从他的心里重重遗落到了这片海滩上。
——
走了许久，篝火的光渐渐不见，两人这才停下来，锦夜轻呼口气，觉得心跳如雷，下意识抬手想轻抚胸口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仍被人握着。
这么一想，脸越发红了，想了想，咬牙想抽出手来，他竟像是有预感般，早一步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生气了？”他目光灼灼望着她，月色如华，映着他眸底的光，满满全是对着她一人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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