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这条溪水流过的地方，估计都有感染瘟疫的可能。
沐沉忽然想起那个妇人，“在医馆死的那个男子，所在的村子是不是也是在这条溪流上？”
雷言愣了下，随后点头。
看来的确沒错，只要是依附这条溪流生活的村庄，基本都已经被感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加快速度。
“将药都发下去，注意看效果，我跟楚钰到下一个村子看看。”
楚钰跟沐沉马不停蹄赶到下一个村子，这里的情况比清明村更糟糕，地上躺着的老人已经有气进沒气出，苟延残喘。
每走十步，就能看见几个人躺在地上，周围都是呕吐出来的污秽。
“娘，你起来啊娘！”
更甚者，一个叁岁左右大的孩子跪在倒地的妇人身边，泪眼模糊地推搡着自己的母亲。
沐沉实在看不过去了，过去将孩子抱起来，放在一脸惊愕的楚钰身上，蹲下去检查妇人的情况。
掐了掐脉搏，妇人已经死了，死亡时间超过两个小时。
“清明村因为瘟疫爆发，所以村长将感染的人都屠杀殆尽，所以也间接地抑制住瘟疫的蔓延，但这些村子沒有，导致瘟疫一爆发，连逃出去求医的时间都沒有。”
这跟若干年前的某种疾病一样，蔓延速度惊人，可怕得要命。
那次的疾病爆发到发现也就紧紧是两天的时间，这两天内，所有感染的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伤寒感冒。
直到医院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呕吐物，这才被政府所重視，但为时已晚，那次死伤无数，成为了真正让人忌惮的疾病之一。
孩子一直在楚钰的怀里哭着要找娘亲，楚钰是个刚毅的男人，血染沙场，身上戾气太重，他一出声，孩子哭得更凶了。
“你别哭，沉儿，她老哭！”
对待敌人，他能手起刀落，可对待一个小女孩，他能做到的是什么？是无奈！
沐沉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并沒有将孩子接过来，反而往村里走去，“孩子就交給你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是你哄不好的话，我也沒办法。”
她也沒有生过孩子，怎么会哄？
楚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手里还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一时间惆怅得很。
村里基本沒有能活动的人，可以说已经成为一个死村。
“还有人活着吗？我是上京过来的大夫，我来給你们治病！”
沐沉走了半天沒瞧见一个人，所以扯着嗓子朝村里喊。
沒走几步就喊几声，直到她嗓子都喊冒烟，依旧沒有人吭声。
就在她以为全村都覆灭时，一扇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出来几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望着她。
“小朋友，你们知道村里的大人都去哪了吗？”
沐沉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做到自然，让孩子看得和蔼可亲一点。
几个孩子胆怯地往后退一步，许久，才有个孩子哇地一声哭出来，“娘死了，爹也死了，我们好害怕！”
沐沉将孩子们揽在怀中，从兜里拿出带在身边的小零食，分别发給孩子们，“你们饿了吧，先吃点垫肚子，待会就有饭吃了，好吗？”
孩子们将那几块少得可怜的糕点瓜分干净，沒两秒钟就啃个精光。
楚钰也抱着依旧在哭的孩子走过来，瞧见沐沉身边又多了几个孩子，心顿时沉了下去，他真的很累！
“孩子们，你告诉我你们的父母都在哪里好不好？”
即使人都死了，那总得有尸体，要么都死在了屋里，要么就是死在了出去的道路上。
孩子们得到沐沉的关心，也吃了她的东西，已经沒有那么害怕了，孩子一个个地将沐沉带回家，他们的父母有的倒在地上，有的倒在床上，死状都是一个样子。
雷诺带着官兵来到村里时，村里躲着奄奄一息的人才慢慢出现，这个村子一共七十贰人，感染者五十六人，死亡人数叁十人，剩下的全是孩子以及身体强壮些的青年。
“雷诺，先清点人数，我分好等级之后你看着派药。”
“是。”
由于这些人都起不来，看样子大多数都是严重性的了。
沐沉一一诊断过后，基本都是給的红牌，剩下的就交給雷诺收尾，她们还得赶去下一个村子。
下一个村子路程比较远，此时已经是黄昏，天边的夕阳摇摇欲坠地斜挂在天边，马车内，沐沉靠在车窗边上，忧心忡忡地看着医书。
她知道，自己开的药方最多只能试试水，具体的情况，她实在是沒有把握。
“沉儿，趁着还有会功夫，你先歇会。”
宽大温暖大手从后面缠绕上她的腰间，接着就是个暖烘烘的身子紧紧地靠着她的背部，楚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发丝散发的幽香。
他的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总想找点什么东西捏捏。
“别闹。”沐沉一手扒拉开他作祟的手，蹙眉道。
楚钰再接再厉，手就是不肯在从她腰间挪开，蹭着她的脖子不放，“你该休息了，这几天你实在是太累了。”
沐沉正欲拒绝，却感觉整个身子一阵天旋地转，手上的医书也不知道丢在哪里，她被禁锢在怀中，头被摁在他结实的胸膛，半分都动弹不得。
“你……”
“睡觉！”
头顶的男人沒有多余的话，将她抱在怀中，强制性让她睡觉。
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沐沉不知不觉也真的睡着了。
怀中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楚钰低头，盯着她疲倦的倦容，嘅心疼又感觉很幸福，抱着她，就感觉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也是这个小女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心。
“从前我不信火舞说的话，现在我信了，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还真是我命里的劫。”
轻轻地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心中感觉到极其地满足。
雷言驾着马车在夜色中行驶，山路很颠簸，但沐沉却睡得极其香甜，直到马车停下，沐沉也睁开了眼睛，“到了吗？”
“嗯，到了。”楚钰将她落在脸颊上发丝拂开，露出睡眼惺忪的眼睛，灵动可爱，甚至有点懵懂的美。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真是越看越喜欢。
沐沉下了马车，山风呼啸而过，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地方还真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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