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殿内。
兄弟俩对峙而立。
上邪撇了撇嘴，看着萧皇极手上的戒尺，开口道：
“家暴有违祖训。”
“祖训有言：棍棒底下出孝子。”萧皇极冷冷盯着他。
上邪摸了摸鼻子：“我自觉挺孝的啊。”
“哦？”萧皇极眉梢一挑，话锋陡转：“所以你这小子是将我这兄长完完全全给卖了吗？”
上邪笑了起来：“以你的智商，何必多此一问？”
他抱臂环胸，倚着屏风，不疾不徐道：
“我费尽心机就是为了绕开你，让小不点知道一切始末，岂会半途而废呢。”
萧皇极眸光幽沉的盯着他，却未说话。
上邪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幽幽叹了口气，问道：“这家法你到底还打不打？”
“你都长大了，我还打你作甚。”
萧皇极开口道：“纵然打了你，也不记教训。”
“这话实在。”上邪耸了耸肩，目光在萧皇极脸上兜了一圈：“你倒是比我意想中镇定。”
“瞒不住是必然的。”萧皇极收回戒尺，垂眸道：“只是不想她又伤心，虽然这话说来有些矫情。”
“你一直都矫情。”上邪几分嘲讽：“咱家的男人都改不了矫情这毛病。”
“可小不点不同，她其实比你我都看的透彻。”
上邪语气幽沉，眸中带着几分怅惘。
“扶苍，你不觉得其实我们一直都把小不点看低了吗？”
“她很强大，很多时候，比你我都要来的强大。”
“她早就不是儿时那个跟在你我身后，需要我们保护的小肥羊了。”
萧皇极神色如常，细看的话，甚至有几分骄傲之色：“你在说废话！”
上邪：“……”
“纵然是儿时，也是婰婰在保护你，可不是你在保护她。”
萧皇极纠正道，斜睨向他：“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上邪翻了个白眼：“你又开始了。”说话昧良心！
“实话实说。”萧皇极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我养大的小姑娘，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确定不是养大的小媳妇？”上邪揶揄的看着他。
“叫二嫂。”
“呵，你先把她娶到手再说。”
萧皇极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的浑话，话锋一转：“云想容在你手上?”
上邪嗯了声，“放心，还活着，留着等你和婰婰处置。”
“别让她日子过得太舒坦。”
萧皇极漫不经心开口，“她用了婰婰的脸，我很不喜。”
上邪笑眯着眼：“你除了会对婰婰怜香惜玉，对其他女人真真是心狠手辣啊。”
“这三界哪来的其他女人？”
上邪一挑眉，竖起大拇指。
“你既用了这云阳世子的肉身，那就好好发挥点作用。”
萧皇极冷冷睨着他，“从婰婰身上骗走的东西，是不是也该还回来了？”
“你说情识？”上邪勾唇道：“你怎知我没还？”
他语气意味深长，戏谑道：“二哥你聪慧过人，何不自己去找找呢。”
“小不点的情识，我可是早就送还到你手上了。”
萧皇极眸色沉了几分，微蹙起眉头。
忽然，他偏了偏头。
上邪发出一声闷哼，猛的捂住腹部，像是被人狠狠打肚子上打了一拳。
他哭笑不得的盯着萧皇极：“居然玩阴的？”
忽然给他一拳可还行。
“你方才的表情太嚣张。”扶苍陛下面无表情道：“令人手痒。”
揍完人后，萧皇极就要离去，他心里记挂着婰婰，否则到不介意留下多与这忤逆四弟讲一讲家法！
“人都打了，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上邪的声音从后响起，“反正我今日这叛徒也当了，不如当得更彻底一点。”
萧皇极回头看向他。
却见上邪神色异常的认真：“扶苍，我接下来的话，你最好一字一句牢牢记在心里！”
萧皇极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你为了小不点可以不惜一切，把自己丑化成一个没品的混蛋。”
“可纵然你费尽心机丑化自己，让她恨你，让她在你假死后不至于愧疚，可在这件事上，你还是失算了。”
“想知道你离开的这千年，婰婰是怎么过的吗？”
萧皇极的心，蓦然抽痛了起来。
他的眸光锐利到了极点，“她与你交换的难道不止是情识？！”
上邪抿了抿唇，沉声道：
“你假死之后，她就像是疯了一样。”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她，不饮不食神志恍惚，她在魔界疯狂寻找你的踪影，说是掘地三尺也不为过了。”
“每一个你们共同走过的山河角落，每一个你们逗留过残留着你气息的地方，她全去了。”
“你知道她为何只穿白衣吗？”
上邪神色冷淡的看着萧皇极：“因为你的血溅在了她的身上，整整千年，她无一日不梦魇。”
“梦中都是她亲手杀了你的画面！”
萧皇极浑身血液似在逆流，如浸在了九幽寒冰之中。
“她多么傻啊……”上邪垂眸笑了起来，遮住眼底的心疼：“我知你想保护她，可那千年，她过得太苦了。”
“魔界的人咒骂她是白眼狼，戳着她的脊梁骨，你可知……她是怎么活生生戳聋自己耳朵的？”
萧皇极瞳孔骤然一缩，薄唇张了张，喉间发不出一点声响。
这两件事……他虽已知道，可所知并不详细。
直到上邪娓娓道来，似也将婰婰当初所经历的痛苦灌注到了他的身体中。
那该是何等的绝望和彷徨？
“二哥，我当时真的是怕了……”
“我怕再这样下去，不等你解决掉诸天浩劫，婰婰就已先抗不下去。”
“所以我骗了她，我让她用情识交换，拘住你残留在世间的一缕气息。”
“我骗她，只要日夜温养这缕气息，总有一日你能从混沌中再度复活归来。”
上邪目光颤了颤，看向萧皇极：“你以真火血肉护了她数万年。”
“这千年时光里，她其实全还给你了。”
“每日一滴心头血，每夜分半缕魂，温养你的那缕气息，只为了一个渺小的希望……”
“你从未背离过她。”
“而小不点她……也从未放弃过你……”
“二哥，她真的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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