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三十，回家养病！
这个惩处和砍头比起来，太轻太轻了，以至于乔皇后一脸震惊，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三十棍下去，会丢掉半条命，但不会死啊？这个局明明作死了的，怎么就变心了呢？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李清牧此人太邪性，这一竿子打不死，怕是后患无穷！
必须将他置于死地！
她赶紧道：“皇上，您太宽厚了，此子都如此无礼顶撞，您只是杖责三十……”
她说话声很温和，软绵绵的，完全不像是心中有不满，更像是在替祁昀抱不平，可这个皇帝简直火眼金睛，一眼看穿了皇后的把戏，冷着脸，笑问：“皇后有异议？”
这话有点重了，一旦皇后承认有异议，那就说明狼群的事的确不是李清牧夫妇所为，甚至可能和她脱不了干系。
乔皇后感觉到皇帝的笑意中隐藏了怒火，赶紧福礼道：“皇上圣明！”
当即两个侍卫把李清牧带出去了。
心腹大太监陈忠上前，悄悄问道：“皇上，是打普通的棍子，还是包刺的？”
杖责用的棍子分两种，普通版和升级版。
普通版，就是普通的棍子，打后顶多腰酸背痛淤血红肿，不至于丧命，可如果是升级版的包刺，那上面有倒勾，并用铁皮包裹的，那一棍下去，牵扯出血肉，没几棍子就能打得人后背血肉模糊。
这种棍子，身体差的人估计行刑完，就差不多去了半条命了，回到家如果熬不过，基本是死。
胧月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咬着唇，紧张地看着皇帝。
绝对不能是倒刺，否则以阿牧当初就受过重伤的身体，怎么熬得住？
祁昀陷入了沉思，这李清牧敢当众骂他是昏君，着实可恶，不把他打得皮开肉绽，不显得自己这个帝王太软弱可欺了？
但真的打得半死，似乎又说不过去，毕竟李清牧可是在西南大战中立下不小功劳，又是曹胤的外孙女婿，对于武将，祁昀有着天然的优待。
毕竟他曾经跟着先帝上过战场，知道在边关的将士不容易，不能寒了武将的心。
“陛下，陛下？”
见祁昀迟迟没说话，陈忠冒昧地催了催。
“普通的吧！”祁昀淡淡道，话锋一转，又道，“最后十下，换倒刺的，让他长点记性！”
按理说这已经法外开恩，可胧月却紧张得不行：“皇上，阿牧两年前受过重伤，受不得这样的刑罚！”
“皎夫人，你不要不知好歹，皇上已经很仁慈了，你还想怎样？”
雪贵妃这会儿哪里肯放过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当即呵斥道。
胧月看着这些妃嫔们，渐渐冷静下来，福礼道：“是臣妇莽撞了。”
“行刑！”
“一，二，三……”
胧月看着那些棍子一下一下打在李清牧身上，她的心也是疼的，只恨这些棍棒为什么不打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替他受过？
而这最初的二十下还好，到了后边的十下，那倒勾的棍棒打在身上，一下子掀起了一片血肉，仅仅一晃眼功夫，李清牧的后背上就血肉模糊了。
“阿牧……”
胧月闭上了眼睛，实在不忍心再去看，她觉得再看下去，自己会哭出来，可这样岂不是叫旁人看轻了去？
不能，我必须坚强！
胧月红唇紧咬，几乎咬破了皮，终于挨到行刑结束。
三十下其实没多久，但胧月觉得如同过去了无数个春秋。
“阿牧！”
晚风吹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胧月踉跄了一下跑了出去，她惊慌失措地把浑身是血，几乎就剩下一口气的李清牧搀扶了起来。
“你说你，当时脑子怎么想的，怎么就去顶撞皇上了？现在好了，被打成这样，你，真该！”
胧月一边吃力地把李清牧带回去，一边埋怨着，旁边的人听见了，便把这话传到了祁昀耳中。
“哼，知道该？还算她知道点分寸！”祁昀轻哼了声，挥手道，“就寝，明日一早启程回去！”
发生这种事情，人员伤亡惨重，祁昀又差点被群狼袭击，他也没心思举办春猎了。
旁边的陈忠应了声，准备去收拾东西。
“等等，这件事还是要查的，朕怀疑，凶手并非在这些人中，而是有外人参与，回头让御龙台的人去查一下。”
“是！”陈忠准备告退，可忽然又想起什么，忍不住看向帝王，“皇上，那李清牧的事……明日，该如何决断？”
陈忠问的自然是接下去要不要刁难下这对夫妇。
祁昀摆摆手，“朕既然处罚过了，一罪便不能二罚，回头给他们一辆马车回去，哼，那小子，倒是个有骨气的，三十棍下去，一声不吭！”
“那小子出身乡野，皮糙肉厚的，打几棍子又算得了什么？喊了才显得无用，哪像皇上您？身为天家子嗣，个个都是金枝玉叶，受不得一点疼，可您小时候，受伤了也从不喊一声疼呢？”
“嗯哼，你这老狗，就是会讨朕的欢心！哎，朕也不知为何会对他网开一面？”祁昀沉吟着，摇头，“罢了，大概是看着和朕小时候有几分相似吧！”
……
营帐里，胧月在给李清牧上药。
幸好出发前就带了不少金疮药，就是为了防止狩猎中出什么意外，被野兽抓伤挠伤什么的准备的，而且还都是师父秘制的上好金疮药。
胧月先用温水小心翼翼帮他把上面的血迹和腐肉全部剔掉，才开始上药。
剔肉的过程才是最痛苦的，李清牧咬着软木，身体都在轻微发抖，可胧月已经很轻很轻了。
看着他后背上血淋淋的，有一道伤口甚至已经能看见了白骨，胧月觉得鼻子酸溜溜的，想哭。
“你干嘛那么傻，为了救我，宁可自己冒险？”
当时乔皇后要打断自己的腿，李清牧为了救自己，故意吸引了众人的火力，甚至不惜去激怒帝王，结果惹来了这一身皮肉之苦。
胧月觉得好难过，和他在一起后，每次遇上事儿，最后受伤的都是他？
我……我有毒吗？
心中难受，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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