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牧才不过年二十，有的是年轻人的血气方刚，被称作铁头娃一枚也不为过。
在老王妃咆哮的时候，李清牧直接顶了上去。
皇帝是天子，君臣礼仪要分，这么直呼皇帝的名讳，实在是不妥，何况说的话还那么难听。
李清牧怒了，直言喝道。
顿时，祁君涟和王妃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这人真是不怕死，他大概是不知，母妃手下可是有不少武功绝顶之人，惹怒了她，也许短时间不会对你发难，但肯定会盯上你，等到机会差不多了，再给你致命一击。
祁君涟作为儿子，是最了解自己母亲的，她的心胸没那么宽广，得罪她，基本是死定了！
李清牧说的这些话不算重，但对老王妃来讲，已经足够了。
祁君涟担心出事，赶紧道：“母妃，李御史不大会说话，您请……”
“砰！”
未等祁君涟说完，老王妃一巴掌就拍在了桌案上，震得桌上的盘子碟子砰砰作响。
“御史？”老王妃用轻蔑的口吻道，“我说呢，原来就是皇帝身边豢养的鹰犬，怪不得，如此替他说话，哼！君涟，你这王府里，怎进来的尽是这样的畜生？还不赶紧拿了棍棒，驱赶出去！”
棍棒，驱赶？
这是真将李清牧当犬类处置了？
祁君涟面色微白，赶紧道：“母妃，他是裕儿的朋友，也是我们的盟友，您请高抬贵手。”
“什么朋友？什么盟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狗，赶出去，赶出去！”
老王妃挥着袖袍，大声怒吼。
“祖母，祖母，您消消气，牧叔叔是好人！”
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祁景裕那边，小家伙连忙赶来救场，但老王妃被毁容了，心中恨意滔天，本就性格偏激，哪里肯听人劝说？
她闹得越来越凶，正厅外出现了好些人。
这些人都是飞鸾阁的，是老王妃的绝对心腹！
他们知道李清牧和王府的关系，但那又如何？之前只是合作，如今老王妃翻脸，那就翻脸！
几名男子手中执长刀，明晃晃地对准李清牧。
这哪里是拿棍棒？这是要动手砍人！
“母妃，请您手下留情！”
祁君涟颇为懊悔，就该昨日就和他谈事的，那会儿母妃已经睡下，也不会生出这些事。
王府这边闹哄哄的，李清牧淡淡地看了周围明晃晃的刀剑一眼，道：“既然老王妃不欢迎我们夫妇，那我们走就是，何须您出手？这还自降自己的身份！至于之前谈的事，定然也不作数了，如此，告辞！”
李清牧拿起虎符，转身就走。
胧月看了眼老王妃，眼神不明，赶紧跟上李清牧。
“牧叔叔！”
祁景裕想追上来，可身后的老王妃冷笑：“出了这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儿！另外，他不是你叔叔，他不配！”
“祖母……”
祁景裕转头，一脸痛苦地看着她，可回应他的，是老王妃愤然转身的背影。
“裕儿，是为父的错，不该拖延。”
祁景裕摇头，目光很坚定地看着他：“父王，其实……其实孩儿觉得，那乱石岭有猫腻，若是能揪出一桩大案，那就是功劳……借那点兵，也不算什么。”
祁君涟微微一愕，黯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孩子，太过聪明了。
聪明得令人窒息。
母妃对李清牧夫妇发火，看似是因为皇帝给了兵符的事，实际上是不想借兵给他们。
因为一旦借了兵，那就暴露了王府的实力，这对他们来讲，非常不利。
如果你把什么都展露在别人面前，那就没了秘密，人如果没秘密，会如何？
如同没穿衣裳的女人，受尽欺凌！
封王的规制不能过大，超过一万人那就是有谋逆的嫌疑，那该怎么提升自己的实力？
提升个人实力！
让这一支军队，能够拥有以一当十的能力，一万大军，可当敌人十万大军的使用，这就是底牌！
陵江王府的一万私军，个个是精英，个个骁勇善战，出类拔萃，这就给他们未来加了一张护身符，能够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甚至，如果皇位交接不当，出了乱子，还能靠着这一支军队，去问鼎那个宝座！
这，才是老王妃挑刺的主要原因！
只是李清牧竟然直接和老王妃杠上，把她说得气恼，这就有点那个啥了……
也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当然了，这些都不算什么，祁君涟在考虑的事，到底该不该借兵给他？
“他若是真需要军队，即便不从我这儿借，也会从其他地方借，那乱石岭……这两年似乎是有些不对劲，若是真有什么猫腻的话……我再去请示下母妃吧！”
……
老王妃回到自己的寝殿，揉了揉眉心，觉得困倦。
她依靠在一张软榻上，轻轻揉着眉心，头有点疼，脸上的灼烧，也很疼。
之前她也找过端木楠，想看看能不能治好脸上的伤，可对方看了后，说自己烧毁得太严重，已经无力回天，除非，用活死人皮的法子。
用别人的皮？
她摇摇头，拒绝了，不是慈悲心肠，而是觉得脏。
她有洁癖！
身上时不时还会传来一阵阵灼痛，这让她更加痛恨盛京城的那些人了。
以至于，也恨上了祁昀！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还让乔皇后好好活着，更是一直让她稳坐皇后之位？
凭什么？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不甘心时间太久，渐渐的，就积累成了恨！
所以，那些祁昀送来的亲笔书信，想让他们母子回京的书信，都被她烧了！
她恨那个女人，更恨那个男人！
但凡给他做事的人，她都恨！
“母妃……”
这时，外面传来祁君涟的声音。
老王妃冷笑：“怎么，是来给那小畜生求情的？”
外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母妃难道真的不想回盛京城了吗？不想，报仇了吗？”
老王妃瞳孔微微一缩，没了话语。
外面又道：“母妃，我们终究是要回京的，如今，我们已经在他那边有了印象，如果他想我们回京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一次将事情办妥，我们距离回去，就不远了……
难道，母妃就不想当面，再去问问他吗？”
老王妃面孔微微颤了一下，握在衣袖中的手，狠狠紧了紧。
“他，要借兵多少？”
“五千。”
“给三千，小东西，胃口倒不小！”
老王妃冷哼，外面沉默许久，应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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