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很厚，鞋子踩下去，扑哧作响，还露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姜九媚抬起自己的脚，脚心冰凉刺骨，回来这天，天气骤降，脚后跟也生了冻疮。
奇痒无比。
偶然看见一旁的小药店开了门。
她站起来，进去，买了一盒冻疮膏。
药店里的小张阿姨觉得小镇上数九媚这女孩最精致，忍不住问她，“小媚啊，你现在多大了？”
姜九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摇摇头，“张阿姨，我已经结婚了。”
她抬起自己的手指，露出钻戒。
小张阿姨当即闭了口。
“哎呀呀，我还想着把我家那位亲戚介绍给你呢，没想到你就结婚了。”
后面的人在解释，姜九媚却无心听，把冻疮膏送进了衣服兜里，埋首疾行。
再回去，院子里就听到了热闹的说话声。
原来是村里的伯伯婶婶来了，大家一来问问提供资金的老板，二来瞧瞧嫁进豪门的姑娘。
姜九媚站在台阶上，不适应这样的喧闹。
原本打算走的，谁知道里屋的人看见了她，纷纷歪过脑袋看向外面。
“小媚啊，大家都来看你了。”
这些人都是平时和外婆关系极好的邻居，虽然嘴巴上讨厌了点儿，但街坊领居，姜九媚不好甩脸子走人。
她进屋，找了个位置坐下。
外婆厨房里做了些糕点，让她端出来，给大家吃。
分发完，落座在凳子上，一旁的邻居便跟着打听了。
“小媚啊，听你外婆说，你嫁了一个好人家啊。”
姜九媚没有揭下帽子，只轻轻动唇，“是。”
“那你怎么不把他带回来给大家伙看看啊？”
这个说话的是村里的大学生，刚刚回来，穿地很漂亮，以前同姜九媚在一起爬过树，捉过鱼。
姜九媚抬脸，那红艳的唇上携了一丝笑，“太帅了，不敢带，怕你们嫉妒。”
“哈哈，你这小妮子，说的什么话，我们还能抢你的？”
她也跟着乐呵呵，“抱歉，我说笑的。”
“对了，你好像嫁了一个什么少爷？”
姜九媚言笑晏晏，没敷衍，“是。”
“就是腿不好？”
“你可能误会了，他腿很好。”或许邻居嘴里并无嘲讽之意，所以她也未曾生气。
“啊，这一次元旦节了，他怎么不和你回来看看。”那人又絮叨了阵儿。
“天气太冷，他生病了，下次我肯定带他回来给大家看看。”姜九媚若有若无地笑了下，熟稔地和外人寒暄客气。
后来实在无法迎合这些人，她就上了楼。
村里的人坐坐就走了，外婆上楼，一瞧，她竟坐在凳子上发呆。
“小媚啊，要是困了就窝被窝休息，在外面冻着冷不冷？”外婆走近，拍她冰凉的手。
姜九媚点点头，踢了鞋子，睡了几个小时。
高楼里，男人面对着落地窗，愁眉苦脸。
身后的手下到了跟前，怯怯糯糯地，不敢说实话。
“怎么样，他被抓到了么？”老板问。
“没有。”
“没有？”老板握着雪茄，长吐了一口气，“为什么，之前我们的人不是已经透露了消息，那苏恩不也开车在高速公路上准备拘捕他么？”
手下垂着脑袋，“老板，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高速路上，苏恩根本就没有检查那辆车。”
没有检查？
奇怪了。当时他可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老板，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估计他早就到乡下了。”手下琢磨着时间，回应道。
“不行，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老板眺望着落地窗，目光浓烈，仿佛无尽的深渊。
“老板的意思是？”
“想办法解决了他。”老板将雪茄在桌面上的烟灰缸上点了点，从容冷静，“不过你们要小心了，他身手极好，而且身边还有一个跟他一样厉害的徒弟。要杀他，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
手下领命，迈步出屋。
老板坐在椅子上，愁如细雨。
那个家伙安然离开，会不会是因为魅妖呢，这个姜九媚是顾怀谨的女人，苏恩同顾怀谨关系不错。
说不定就是姜九媚给了个人情，才令苏队长给了面子，未曾检查。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坏了。
万一他说出实情，自己的身份也将不保了。
他把半截雪茄掐灭了，独自坐在椅子上，视线朦胧，神情憔悴。
晚上的风起了，比之平日要厉害地多，门来回吹了几次，裹挟着雪，飘进家门口。
外婆锁出门，擦了一把手，上楼唤九媚吃饭。
“小媚啊，小媚？”
在师父被围追堵截的梦魇里苏醒，姜九媚望着闭紧的窗户，急着问，“外婆，什么时候了？”
“天都黑了，你今天连午饭都不肯吃。”外婆搀了姜九媚起身，看着她苍白的脸，“怎么了，你回来怪怪的？”
“没事。”姜九媚坐起身，别过脸，望了外婆一眼。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她就提了外套准备下楼。
“外婆，我去师父那里看看。”
外婆抓住她的手，规劝道，“吃了饭再去看你师父也不迟啊。”
没办法，怕外婆担心，九媚只能下了楼，就着青菜吃了晚饭。
出门的时候，风雪交加。
她戴着帽子，迎着大风，艰难前行。
今天天气不好，街坊领居闭着门，关着窗，似乎都不敢在这时候，露出一丝缝隙。
姜九媚走了好一段路，才到得镇上的那家店里。
到时，店里有人，屋子里那辆十几瓦的电灯泻下朦胧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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