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让时念下跪的时候，时念没有一丝反抗。
一两年的相处中，时念早就学会了听时欢的话，时欢让她做什么，她就需要做什么，这是她的职责、她的使命、她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大约是在高三的时候，余茉莉生病了。
余茉莉倒在地上的模样吓坏了时念，她第一次跑去了时家。
是的，哪怕随着年龄的增长，时念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时天览在A市也能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一个小富豪，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找他要什么。
这次逼不得已去了时家，时念还提前给时欢打了信息，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复。
时念到达时家，时欢母亲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打骂，那种污言秽语的字词，时念都不知道时欢母亲是从哪里学来的。
时天览怂得不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任由时欢母亲骂人。
她不止骂时念，还骂时天览，骂余茉莉，甚至还骂时天览的父母。
但即便如此，时天览也没什么表示，就那么尴尬又奇怪地站在一旁，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还是时欢回家解决了这一尴尬局面。
见到时欢回来，时欢母亲和时念都松了一口气，前者是觉得来了个帮手，可以把时念这个小野种迅速赶出时家去，后者也觉得来了个帮手，她和时欢可是朋友，也是时欢亲自认证的姐妹，时欢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抵触情绪或者厌恶情绪。
但是时念想错了
时欢的眼神轻飘飘地从时念身上略过，眼神之冷漠，简直就是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时念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她是年纪小了些，可要是不会看眼色不知道怎么做人的话，恐怕早就被邻居们的流言蜚语和异样眼光给吞噬掉了。
所以，几乎是第一时间，时念就知道时欢对自己的行为并不认同，或者说非常反感。
时念听到时欢开口道:“妈，你别因为这人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可就亏大了，不值当。”
时欢母亲真的气的不行，时念的存在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她:你老公出轨了，有私生女了。
时欢母亲就不可能不生气。
“她那小贱人母亲终于要死了，我鼓掌叫好还不一定呢，怎么可能给你钱让你去救她？”
哪怕时天览就站在一边，时欢母亲骂起人来还是一点儿都没客气，她也不去想自己这些话会对时欢产生什么影响，她只想把自己心里的怒火全都发泄出去。
时念的注意力却一点儿都没放在时欢母亲身上，时欢母亲如何对她来说真的是不重要，她更看重时欢的态度。
然而时念注定要失望了。
时欢看着她的表情和看着陌生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可能是因为时欢母亲在骂骂咧咧，时天览又脸色难看沉默不语，显得这整个院子的气氛都是奇奇怪怪的。
也许是时念的目光太灼热了，时欢最终还是开了口，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时念，跪下。”
直到现在，时念都能回忆得起来自己听到这四个字时候的不知所措和惊诧疑惑。
下跪——这样的动作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极具侮辱性的动作。
但是时欢又说了一遍：“时念，跪下。”
时念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真的跪下了，在时家所有人面前。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时欢自己可能也没想到，明明是羞辱性的行为，但是却让时念彻底清醒了。
她回忆自己这几年的生活，自信心被打击到完全没有，她觉得时欢才是完美的人，自己这个私生女确实是垃圾，是渣滓。
时念在半个月的时间里瘦了将近二十斤，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马上就要倒下的状态了。
时念很想好好生活，可是时欢带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她既后悔自己曾经那么听时欢的话，又懊恼自己竟然现在才清醒过来。
不过幸好还不算晚。
时念舒了口气。
时念不知道在她之前，时欢还有没有其他的试验品，但是很显然，时欢运用这一套方法很熟练。
“咔哒”一声，客厅里的灯光大亮，宫墨寒站在门口，目光幽深：“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开灯？”
时念难得脆弱地撒娇：“抱抱。”
看着时念张开的手臂，宫墨寒二话不说上前两步，把人抱在了怀里。
时念紧紧拥着宫墨寒的后背，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让她安定了不少。
“怎么了？”宫墨寒察觉到了时念情绪的不对劲。
时念摇摇头：“没什么。”
时念不是喜欢沉湎于过去的人，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必要一直去抓着不放，痛苦的只会是自己。
宫墨寒知道时念不想说，他也就没再追问了。
如果时念想要表达，想要倾诉，那么他一定会做最好的倾听者，但如果时念只想要拥有一个抱抱，他也会用力地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时念平复了心情，从宫墨寒怀里扯出来，用手撸了两下头发。
“今天事情少一些，露娜已经差不多可以上手了，效率高了很多。”宫墨寒道。
时念忍不住想笑。
露娜的工作能力其实是很强的，她的工作方法和柳特助完全不同，但是效果却是一样的好。
露娜也是憋了一口气的，就算知道自己不可能取代柳特助的位置，但只要这次“代理特助”的工作做好了，对以后的升迁是有很大帮助的。
不过累是真的累，露娜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放了张单人床，干脆就吃住都在公司了。
“我去接知雅放学。”时念问，“你去不去？”
“一起吧。”宫墨寒没想太久，时念刚才的状态不太对劲，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接人。
宫知雅上的小学是双语教育的，环境很好，开学这么长时间了，宫知雅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老师也经常和时念联系，都是夸赞的话。
但是今天，时念还没到学校门口，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知雅在学校里和别人打架了，你们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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