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倒是熟睡了，穆嘉言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曲坐在床上，伸出胳膊研究着自己的针孔处。
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输液贴，小心地翻起边角处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老师跟她说要按压一会儿，针口处也不能沾水。
导致她刚刚洗手的时候，动作异常扭曲，表情也很纠结。
穆嘉言研究了一会儿针口处，又把献血证明拿出来翻看，拍了个照片发给了傅晨。
“今天献血啦。”
献过血后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
“你献血了？”
刚发过去信息就收到了傅晨的回复。
“嗯，我想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就去献了一次。”
“那知道了吗？”
“嗯，B型。你呢，是什么血型？”
“我？A型血吧。”
“你也献过血吗？”
穆嘉言感觉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可能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她准备转移话题，还是收到了傅晨的回答。
“我贫血，我妈不让我献，她只拉着我做了血型检测。”
穆嘉言很吃惊，没有听他提起过。
在她记忆中，小时候的他似乎也很活泼好动，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不过，小时候的他肤色白净，元宵节那次见面也是一如既往地清隽，如今细细想来，好像变得矜贵清冷了许多。
大概是贫血体虚，所以不经常晒太阳吧。
“我的血是不能供你使用了，你尽量少生病，多穿衣服，不要磕着碰着了。”
穆嘉言如此安慰着。
傅晨难得地揶揄道，“要不你将来毕业回西远工作吧，这样我看病的时候找你也方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穆嘉言觉得傅晨大概是想打破怪异的气氛，转移话题，所以才这样和她说。
但是穆嘉言死心眼，却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看着这几行字的时候，心跳加速。
她以为傅晨这是邀请她回去，换另一个角度就是变相地想让她回西远。
穆嘉言是真的很期待来着。
可是后来真的回到西远工作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傅晨就是一个骗人精……
献血的奖金经过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打到银行卡上。
穆嘉言手机上收到入账提示的时候，心中无比满足。
这是她第一次挣来的啊。
这真的是“血汗钱”呐。
收到奖金之前她就想好了这笔钱的用途。
工作回来的当天晚上，她给妈妈发信息，“妈，你的尺码是多少？”
妈妈似乎有点惊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怎么了？”
穆嘉言回复道，“哦，医院献血有奖金，那边不是快冬天了吗，我想给你和爸爸一人买一套保暖衣。”
“这样啊，我的尺码是XL。”
看到手机屏幕上蹦出的几个字，她自嘲了一下，摇摇头，“我爸呢？”
“你爸好像是175的尺码，具体多少你看衣服上的标签吧。”
“好，我知道了。”
“今天不上班吗？”
“刚下班回来。”
“嗯，那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吧。”
“嗯。”
两人结束对话后，穆嘉言打开购物APP帮他们选购了合适的保暖衣，填写了家里的收货地址，一键购买了。
顺便帮穆嘉宇买了一件夏天穿的T恤，准备实习结束后带回家。
虽然奖金不是很多，但是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花自己的钱，所以颇有成就感。
在急诊室实习的日子里，她见多了人情冷暖，人走茶凉。
刚去急诊监护室的时候，不能说每天，但是经常会有紧急进入急诊监护的危重病人，看到他们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穆嘉言内心总会涌起深深的无力之感。
每天不断有人出生，有人去世，生老病死是人类无法改变的。
作为医生护士的他们，只能与死神作斗争，从他们手中拯救每一个不该离去的生命。
共情是护士人际沟通课中的一个知识点，但是急诊的老师和她们说过，急诊每天人来人往，旧人走了会来新人，没有办法去同情每一个病人，这样会间接影响自己的职业操作，能做的只是平等对待每一个病人。
感情用事，无法与理性治疗共存。
穆嘉言待的时间久了，渐渐明白这个道理，尽力收起自己异样的情绪，以平常心对待每一个病人。
急诊应该是每个实习生需要经历的地方，这个科室的每一个老师内心既强大同时又不失温柔，教给了他们很多书本以外的知识。
离开这个科室的时候，穆嘉言竟然发现自己还有点舍不得离开。
不过难过也就是几天的事情，转到新的科室恰好迎来了国庆节。
国庆节期间，老萧回了云水市。
早上约了伙伴们在体育场打球。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他准备在篮球场上大杀四方。
人还是不能太得意。
老萧跳起灌篮的时候和对面抢球的人身体相撞，不受控制地狠狠摔倒在地上。
力气可能有点大了，两个人都轻微擦破了皮肤。
那个撞人的同学有点不好意思，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身向老萧主动示好，伸出胳膊打算把他拉起来。
老萧也没有为难他。
两人相视一笑，释怀了。
毕竟男生之间打球磕磕绊绊是少不了了，受伤也是难免的事情。
他借力站了起来。
突然一股钻心地疼痛从脚上直达头顶，老萧表情变得狰狞，龇牙咧嘴地又滑了下去。
额头上顿时涌出好多小汗珠，鬓角也流着冷汗。
老萧发现自己左脚使不上力气，瘫坐在地上，蹙眉抱着脚，一脸惨白。
那些伙伴们见状，觉得苗头不对，纷纷走到他面前。
“老萧，你怎么了？”
老萧咬着牙，忍着疼痛，脸上的小汗珠不断地往下滴，“好像脚崴了，不，也可能是骨折了。”
“啊？”
那个同学抱歉地看着老萧，“老萧，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老萧摆摆手，“没事，你不要在意。”
“我送你去医院吧。”
“对对对，我们送你去医院吧，看你的情况也很严重。”
说完他们跑去外面打车了，剩下的几个人站在老萧两边，架着老萧的胳膊，把他腾空放到了出粗车上。
人数太多，出租车太小。
即使他们再担心老萧，还是没有跟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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