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和霍笙对视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这点心虚的源头她不敢去找，于是慌忙移开了视线。
她的手指不安地揪着身侧的衣服，不自觉垂下了头，。
霍笙幽暗的眸子微微一闪，回过神来。
他神色自然地走了进来，把门关上。
但是这一瞬间，两人都有个非常清晰的念头。
孤男寡女。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坦然自若地待在一起了。
霍笙强压下这种不自在。
“顾眠，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快去床上躺着，盖好被子。”
顾眠听到他的声音，莫名有些面红耳赤，垂着头快步走到了床边，掀开被子飞快地躺了进去。
她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
霍笙，“……”
他走了过去，在抽屉里拿出了口琴。
他像以前很多次一样，不会靠得她太近，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我给你吹口琴听，你乖乖睡觉，知道吗？”
顾眠点头，“我知道的。”
顾眠一向很听霍笙的话。
霍笙把口琴放在嘴边，演奏一曲优美的乐曲。
顾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许是灯光太柔和，落在他的身上，让人只觉得处在一场幻境中。
这个幻境对顾眠来说，有些过于美好。
顾眠忍不住在想。
像霍笙这么优秀充满了魅力的人，她怎么会没有爱上呢？
是他太好了，所以自己一直自觉配不上他，所以才没有爱上他吗？
明明他早就说过，他爱的人是她。
她觉得，自己亏欠了霍笙太多太多。
顾眠出神地想了很多，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困意袭来，怎么也抵挡不住。
她强撑了一下沉重的眼皮，最终还是睡着了。
顾眠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即便有霍笙的琴音相伴，也没好多少。
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了从前的穆承禹和孟菲，是她爸爸还在的时候。
他们坐在餐厅里有说有笑的用餐，但是忽然，孟菲把手里的叉子扎进了顾柏的额心！
穆承禹在另一边冷眼旁观，像极了一个冷血动物。
忽然间，陈伟走了进来，笑着对两人说：“顾柏终于死了。”
顾眠明明就坐在那儿，却动弹不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好像连哭都没力气哭。
顾柏的额心插着一根致命的叉子，瞪大了眼睛，鲜血很快就糊了满脸。
他慢慢地、僵硬地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她。
他张了张嘴，好像要说点什么。
但是他也发不出声音来。
顾眠用力地呼吸着，想喊一声“爸爸”，却怎么也做不到！
顾柏一直在费力地动着嘴唇。
顾眠盯着他看，吃力地辨别出了几个词。
“眠眠”、“活着”、“开心”……
顾眠恍惚地想，这就是她爸爸一直以来对她的期望。
他不希望她活得太累，不希望她不开心。
可是爸爸，最疼爱我的您都不在了，我还要怎么开心？
是孟菲和穆承禹，还有陈伟，他们三个人害死了您啊！
明知道谋害您的凶手是谁，我却要什么都不做吗？
不可能的！
我早就选好了自己以后的路！
他们三个人，一个也别想脱罪！
“顾眠、顾眠？！”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声音。
似乎在担忧地喊着她的名字。
顾眠皱了皱眉头，忽然冲破了一层障碍。
眼里渐渐有光流泻进来。
顾眠的呼吸有些重，头也昏昏沉沉的。
她迷茫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把眼睛睁开。
入目，是霍笙充满了担忧的眼神。
“顾眠，你醒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淡，但顾眠却能品出其中的放松和喜悦。
顾眠眨了眨眼，问道：“我怎么了？”
霍笙说：“你半夜突然发烧了，睡得很不安稳。”
“我给测了一下体温，三十九度五，是高烧了。”
“你可能在做噩梦，睡得很沉，我就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医院？”顾眠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扎着针。
她看到房间里四面的墙都是白色的，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这种味道她一年前闻得太多了。
她在这样的地方，也失去了太多。
她已经厌恶了。
顾眠反感地皱起了眉头，“阿笙，我要出院。”
霍笙这次却不由着她的性子，“顾眠乖，吊完水我就带你回去。”
顾眠很不乐意。
“我不想待在这儿。”
“这次由不得你了，你必须要吊完水才行。”
“阿笙……”顾眠无意识地撒娇起来。
霍笙有些招架不住，悄悄收紧了五指。
“生病不是开玩笑的，你的身体又这么虚弱，必须要好好料理。”
“不在医院也一样可以的。”
“但现在在吊水，不管怎么样都要吊完水才行。”
“阿笙，我真的很不想待在医院！”顾眠有些不开心了。
霍笙一直以来都对她有求必应，这次却怎么都不依她了。
兴许是刚才做了那样的梦，又或者是醒来就在医院。
顾眠的心情说不上好，简直差到了极点，非常烦躁。
但她的理智又告诉她，绝对不可以对霍笙发脾气。
霍笙也很耐心，一点儿也不生她的气，
他伸出手，指腹在她的眉心间轻轻摩挲了几下。
“顾眠，听话，反正有我在这儿守着你。”
顾眠的嘴唇微微动了下，没说话。
霍笙又出声：“刚才做噩梦了吧，心情很不好？”
顾眠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嗯，做了很不好的噩梦。”
“没关系，反正你睁开眼，我就在这里，不用怕。”
顾眠的心忽然狠狠一震。
是啊，还有霍笙在呢。
自从爸爸离世之后，他就好像取代了她爸爸的位置，不管发生什么，都在她的身边。
顾眠想，谁说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怎么能没有把霍笙算进她的世界里呢？
再累再怕，她一睁眼，总会看到他。
不得不说，霍笙总有办法安抚好她的坏心情。
顾眠没有再坚持说出院了，乖乖熬过了吊水的时间，等护士拔了针，才再次说要回去。
霍笙这回倒是依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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