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柏妮就快被说哭了，自尊心碎了一地，本来以为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变得那么复杂，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说不出一句话来。
“妈，别说了。”何磊也听不下去，但又无可奈何，他只能反复的让母亲别说了，做个愚孝的儿子，他拉住了柏妮的手，紧紧的握了握。
妈是得罪不了，只能委屈媳妇的耳朵，听了别往心里去。
李丽琴知道今天这钱是必须要掏出去，但也不能轻轻松松的白白便宜了人，一万块钱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呢。
“既然何磊都开口说给你，那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能拦着，但是理儿我们要说清楚的，谁家的钱都不是大水冲来的，我们能供的了你娘两的吃喝，可喂不饱你娘家的窟窿，希望你知道自己已经嫁了人，娘家那些只能算亲戚，我们才是你亲人。”说完李丽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心里那叫一个畅快，想让她乖乖的交钱，也不看看她是什么段位。
柏妮就静静的站着，脸色憋的泛红，自尊心被踩在地上揉成了粉末，她本就是农村出生的孩子，没什么文化，一点儿小事容易乱想，求人开口已经是不容易，如今被婆婆这样数落，心里难受极了。
泪珠子突然就闯过围栏，三两滴的下落，打湿了胸前的睡衣，和奶渍融合在一起，妞尔一岁多了还没有戒奶，那是婆婆不让戒，说现在的孩子都是喂到二岁，更有喂到三四岁的。
何磊心里有愧，本来以为自己说服了母亲，没想到却难以平复母亲心中的怨气。
“行了行了，哭什么，我欺负你似的，要借钱还不让人说了，这钱给你，你娘家能还的起吗？”
李丽琴邹着眉头，不耐烦和嫌弃的表情在脸上蔓延，她最不喜欢柏妮那张哭丧的脸。
刚结婚的时候看儿媳妇还不错，个子高，五官端正，但每逢她和何胜老婆站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儿媳妇太土，不单单是穿着打扮上的土，是脸上的那股小家子气，讨人嫌。
说到底还是娘家没钱，培养不出大学生气质的女孩。
“妈，还，妮妮娘家有钱了就还给我们。”这话是何磊编出来的，安抚母亲罢了，柏妮只说要钱没说要还钱，但何磊知道若这钱不还，母亲要念叨一辈子。
“等她娘家有钱我估计人都入土为安了。”
何磊拉了拉柏妮的胳膊，示意她赶紧说两句好听的。
柏妮有些不情愿，多想昂起头，告诉婆婆这钱不借了，但转而看向何磊，他那么努力的在帮她，只好唯唯诺诺的压低声音，“妈，这钱我会还的。”
这个家只有一个女主人，就是在儿媳妇面前嚣张跋扈的李丽琴，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她可以对寄人篱下的房客展开攻击。
何磊结婚的时候，李丽琴有想法把房子过户给儿子，后来又想还是算了，万一以后儿子和媳妇成了一条心，不给她养老，虐待她，怎么办？
人还是要留一手，只要房子在手里，儿子和媳妇至少不会撵她出去。
对于儿子其实是放心的，哪有妈还防备儿子的，但儿媳妇就不好说了，那是别人家养大的，什么品行可说不准，人心隔肚皮，万一一肚子坏水撺掇儿子跟妈闹矛盾，到时候吹个耳边风，哪还有婆婆什么事。
李丽琴算计的妥妥，就是要在这个家里打压儿媳妇，让她永远把婆婆当成坚不可摧，无法撼动的存在，这样她才翻不过身来反抗。
“我这儿没有一万，五千到时能凑出来。”李丽琴把话拖到了最后说，说的还是那么心不甘情不愿。
“妈，五千不够，人家缺一万。”何磊急了，既然同意给了，哪有只给人一半的道理。
李丽琴冲着儿子使眼色，怎么就这么傻，难道要一万就要给一万，明摆着有去无回的钱，凭啥要多少给多少。
“我们家又不是开银行的，钱好赚吗？你天天起早贪黑的往外跑，月月工资都要养活这个家，我不舍吃穿，帮你存着钱，还不是为了以后要给孩子上学用，妈这么大年纪了，能花什么钱？”李丽琴的嘴在这个小区里数第二就没人数的了第一，不管对手是谁，吵架上她没输过，气势了得，针针带血。
“妈，就给人凑一万吧，你让妮妮怎么跟她妈交待，人家嫂子还趟医院呢。”何磊极力的想帮柏妮，结婚一年多，媳妇就没主动开口要过钱，她的辛苦何磊看的见，但他哪里是母亲的对手。
“人家嫂子是咱家人吗？用的着你操心吗？”
眼看着母子两人就要吹胡子瞪眼起来了。
“别说了，磊，五千就五千吧。”柏妮赶紧开了口，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也不想何磊为了她跟婆婆吵起来，若婆婆真生气，连五千都不给了，那可得不偿失。
柏妮迅速的抬起右手，用袖子抹去了眼泪，抹不去内心的屈辱。
李丽琴是还价的高手，买菜一块钱都要还去一两分，这么一出折腾，本来要赔本一万的买卖少赔了五千。
她起身兴冲冲的走到自己的屋里，从棕红色柜子里的衣服下摸出了一个红色的布包，看上去有些年头。
展开之后是一叠叠的钞票，用橡皮筋捆的整整齐齐，拆开一捆，在手指头上吐了点吐沫星子，一张张的数起来。
心在滴血，想到这钱就要白白的送人，可不是滋味。
娶了柏妮这样的儿媳妇真是作孽，扫把星，才嫁进门一年多，就开始往娘家扒拉钱，吃里爬外。
数了五十张之后放到一边，剩下的厚厚几叠捋整体，用红布包好，藏到了原来的地方，用衣服压压好。
慢吞吞的拿着钱出了客厅，甩在茶几上，“啪”一声响。
“拿去吧，记得还，最好让你娘家写张欠条。”明知道是有去无回的钱，但还是要争取一下，万一以后儿媳妇不听话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她就拿着这欠条去她娘家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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