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心下意识不愿承认，可君皓月的眼神蕴着笑意，似乎能将她一眼看穿，她不情不愿地拿出方才应付柔妃的说辞：“我功课不会做，要去请教五皇兄。”
“哦，是什么不会做？三皇兄在这儿，兴许能帮你解惑。”君皓月言笑晏晏，如春风拂面。
但德心却被他强装熟稔的态度弄得浑身不自在，攥紧了付华芝的手，道：“不用，我都快要到五皇兄那儿了，就不劳烦你。”
“好。”君皓月似乎没感受到德心的排斥，脸上始终挂着笑，他不再逗德心，转而站起来把目光投向付华芝，好奇地问，“付大小姐似乎与蕴王很合得来？”
德心的小手紧紧握住付华芝，付华芝忽视不了她对君皓月的抗拒，而且付华芝也本能地不喜欢君皓月这样状似无意的试探，不动声色道：“三皇子多心了，德心喜欢蕴王，民女才和蕴王稍有交集，今日也是因为德心想要去找蕴王，民女就被拉过来了。”
这是她和柔妃定好的说辞，德心喜欢君慕南已是人尽皆知的事，用这个理由作为挡箭牌是再好不过的，至少很少人会怀疑。
君皓月眸光微闪，也不知道相不相信这些话，张口欲要说什么。
付华芝担心他会刨根问底，垂下的手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德心，两人默契地快速向君皓月道别，像是被鬼追着一样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文星和棋玥等宫女看君皓月嘴巴还没合上，视线沉沉地紧追两个背影而去，她们相视一眼，趁君皓月还反应过来之前，匆匆行了礼，也跟着跑远了。
我是洪水猛兽？
君皓月笑容不减，眼底多了分狠意。
假山之后，方才退下的宫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拱手唤了声“三皇子”。
君皓月没回头，语气没有在人前的温润，偏冷：“她们应该没有认出你来吧？”
“回三皇子，没有。奴才是东宫里的，德心公主都没有见过奴才，付大小姐就更加没有了。”宫人很笃定。
“那就好。”君皓月点点头，转过身来，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宫人的脸上，“你先回去吧，务必把事情办好。”
“奴才遵命！”宫人弯腰退下。
瓢泼大雨彻底停了，君皓月合上伞，在心中将宫人的模样刻画一遍，已经暴露的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等事成之后就处理了他。
做好决定，君皓月提着伞沿着人少偏僻的路离开了。
另一边，德心逃出他的视野范围好久才停下来，边喘着粗气边嘟囔：“三皇兄怎么会问那些问题？总觉得怪怪的。”
“他往日与你也是这般亲近？”付华芝呼吸还算均匀，将伞交给文星，视线往德心的绣鞋上看去，好在跑过来的路上没多少积水，德心的鞋面并没有被弄湿。
“我一向不喜欢他，他像是没脾气一样，每次见到他都是笑吟吟的，可我总觉得他的笑不是发自内心，更像是装出来的。”德心撇撇嘴，“而且我和他并不相熟，顶多就是见面了问候两句，偏偏他总爱装出一副我与他很好的样子，叫我膈应得慌。”
若非有上辈子的经历，付华芝还不会怀疑君皓月表里不一，都说小孩子最能分辨善恶，看来这说法还挺靠谱的，眼下君皓月的品性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民间都有口皆碑，德心这小丫头倒是能有自己的态度。
“能透过表象看本质，德心真厉害！”付华芝毫不吝啬地夸奖。
德心得意地咧开嘴笑，扬起头看付华芝：“当然厉害！我看人最准啦！”
付华芝好笑地摸了摸德心的脑袋，和她边闲聊边往重华殿而去。
这条路偏僻，同样也比较远，比往日多走了近一半的路程，她们才到了重华殿。
重华殿外的宫人们一如既往地不拦着她们，行了礼就让她们进去，连通传都不用。
“五皇兄五皇兄，德心来找你了！”德心还没跨进殿门，就松开付华芝的手，急不可待地跑进去找君慕南。
小小的人如同炮弹一样，直冲向正房。
正房门紧闭着，门外守着的太监见她，连忙迎上前：“德心公主，您来得不是时候，王爷这会儿可不在宫中。”
“他去哪儿了？”
德心踮起脚尖，透过敞开的窗口往里张望，黑黝黝的，根本看不见什么，她索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下，趴着窗台往里看。里头果然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太监跟在她身后，朝旁边候着的另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退了下去，他尖细的嗓音放软了：“王爷去了哪儿，奴才怎么可能知道？不过，他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那他今天还回来么？”德心不甘心，今日要是不能见，以母妃避嫌的态度，她下次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来。
“这……”太监不过是在王爷面前伺候饮食起居的，哪里会知道王爷的行程？
想要将实情说出，可对上德心眼巴巴的眼，他又不忍心戳破了德心的希望。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方才退下的太监引着赵嬷嬷过来了。
“是德心和付大小姐来了么？”赵嬷嬷从耳房走了过来，老迈的眼睛在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身上打量，满脸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德心一见她，忙扑过去：“嬷嬷，五皇兄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说呢，大老远就看到某人嘴巴撅得能吊起油瓶来了，还以为是被谁欺负了呢，原来是想王爷了啊。”赵嬷嬷亲昵地刮了刮德心的鼻子。
“我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德心委屈道。
赵嬷嬷失笑，蹲下来道：“你五皇兄今日有些事，估计得到夜里才能回来，你要是想见他，等他回来，嬷嬷将这事告诉他，让他改日抽空去见你，如何？”
“好！”德心绽出大大的笑来，抱住赵嬷嬷猛夸。
等德心夸得累了，付华芝才找到插话的空隙，温声朝赵嬷嬷问了好。
“付大小姐几日未见，又俊俏不少。”赵嬷嬷笑得越发灿烂，起身拉过付华芝仔细查看，越看她越满意，“上次多亏了你的信，王爷才没去涉险，你说叫嬷嬷如何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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