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方瑜余光瞥到他的神色，嘴角顿时微微上扬。侧过头，一双流光溢彩的眸看向付华芝：“对了，你先前不是进宫了吗？怎么会又去了禹州？”
付华芝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没同他解释，忙道：“此时说来话长，说是入宫，其实只是去做人质罢了。后来多亏了蕴王殿下我才得以脱身，于是便和他一起来到了禹州，顺道也能寻找我二叔的踪迹。”
祝方瑜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么如今有广阳侯的消息了吗？先前我也派人去寻过，不过一直未曾发现过什么蛛丝马迹，不如我再多派一点人出去。”
“这倒不必。”付华芝拒绝道，“已经有消息了，我二叔他暂时是安全的，先让他待着便是。”
祝方瑜怔愣片刻，不确定地道：“是蕴王殿下出手了？”
“的确多亏了他。”付华芝回身冲君慕南笑笑，“若非蕴王殿下在，只怕我如今还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呢。”
闻言，祝方瑜转头看向君慕南，眼神中闪着不明意味的光芒：“蕴王殿下倒是好手段，我派出那么多人遍寻无果，殿下一出手便找到了。”
“侥幸罢了。”君慕南听出他话里隐含的意味，冷冷一笑，“所谓术业有专攻，祝将军手下的将士还是更适合在疆场厮杀，保家卫国，其余的事大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两人互不相让，看着对方的眼神中皆充满敌意。
片刻后，祝方瑜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对付华芝道：“无论如何，蕴王殿下是黄子龙孙，且他城府极深，若非必要，你最好多加提防，莫要太过信任他。”
他声音虽压地极低，但君慕南功力深厚，又怎么会听不到？
君慕南心知，这话就是对着他说的，不由冷冷一笑。
付华芝却不知这二人暗地里的交锋，只是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先前君慕南让她地方祝方瑜，而今祝方瑜也让她不要信任君慕南，若非他们针对的是对方，这二人还真算得上是心有灵犀呢。
她轻轻一笑，语气安抚：“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蕴王他……不是坏人。”
自遇到君慕南那日起，他几乎一直都在帮她。付华芝一向都信奉以真心换真心，这么久的相处以来，她自问已经认清他的真心。
若说他会坑害她，她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只是其中种种缘由不足为外人道，是以付华芝没办法一一对祝方瑜说清楚，只能劝他放宽心。
祝方瑜却觉得她太过大意，太容易轻信于人，正要再劝，君慕南突然出声。
“天色已晚，明日还有事情要做，付小姐不若先去歇息？”
付华芝点点头，道：“没错，明天我们得先去江州边界看看如何开凿河道，今日确实不宜再留。”
祝方瑜看到她眼皮下那两点黑青，转头喊了一声：“化烟。”
化烟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恭敬站定：“将军。”
“带付小姐去休息。”
付华芝听他只安排自己一人，不由看向君慕南：“那蕴王殿下……”
君慕南轻笑着道：“本王还有其他事要和祝将军商议，你先去便是。”
他虽然是在笑着，但眼神中的情绪却总让人觉得冷，反观祝方瑜也是一样。
两人之间的氛围属实怪怪的，付华芝下意识不想深究，只好点点头，跟着化烟出了帐篷。
帐篷帘子一放下来，房内的氛围顿变。
君慕南走到桌旁斜斜坐下，脸上仍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祝将军对本王似乎成见颇深？”
祝方瑜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祝某要提醒殿下一句，付小姐是祝某的朋友，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人的棋子、靶子，祝某也不会让她成为这种存在。”
“同样的话本王要送还给你。”君慕南盯着他，“祝将军只要管好自己，离她远点，她便不会成为棋子靶子。至于本王和付小姐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他的姿势看似放松，但实则衣服掩盖着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蓄势待发，“还有，这个朋友到底是真的朋友，还是你为了掩盖真正内心所图而想的托词，你我都很清楚。”
祝方瑜拳头紧紧握起来，丝毫不让：“那王爷又是站在什么立场让祝某远离她呢？”
君慕南露出势在必得的笑：“祝将军还不清楚吗？本王会让你看清楚的。”
二人对视，眼神中火花四溅，场面剑拔弩张。
最终，是化烟的声音结束了这场二人间无形的斗争。
“将军，付小姐已经安置下了。”
“本王也该休息了。”君慕南表情嚣张地起身，路过祝方瑜身边时，丢下一句，“即便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你也永远不敢说出口。”
说完，他扬长而去。
祝方瑜僵立在当场，想起先前那个梦里的种种无可奈何的隐忍，那种压抑的情绪仿佛传到了此时的他身上，使得他脸色铁青，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起，冷汗从额头渗出来。
化烟久久未听到里面的动静，担忧之下走进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祝方瑜，道，“将军，您怎么了？”
“无妨。”祝方瑜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将脸上的冷汗擦干净，眼神幽暗地看着亮晃晃的烛光。
许久之后，待那压抑的情绪退去，他才转身回到休息的帐篷。
……
翌日，三人来到了江州与禹州交界附近查探。江州的河道是在距离禹州约莫一里左右的地方改道的，且附近地表平缓，土壤足够结实，届时施工也不会特别苦难。
付华芝松了口气，道：“这下便好了，只要等姜驰远那边点头，这里就能立即动工，至多不超过五日，便能凿通一条河道。”
祝方瑜接着道：“届时我会让手下的将士一起帮忙，务必尽可能地缩短工期，让水能今早送到禹州。”
定下开凿事宜之后，三人便动身前往江州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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