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厌画画从来没出过教程，也不喜欢收什么徒弟，所以一反应过来，当即就回复了一条拒绝信息。
[抱歉，宝崽，我不收徒。]
一般来讲，被拒绝了，应该会知难而退，可这个“鲸”跟棠厌想象中的不一样。
鲸又说：[有偿收徒可以吗？]
棠厌：“……”
有偿收徒，那还不如去报美术班，找个美术老师专门教。
[不收。]
在棠厌的理念里，师徒不应该用金钱来权衡和维系。
鲸似有几分沮丧，淡淡敲来三字：[哦那好。]
棠厌看到这条，以为鲸是彻底放弃了，谁知不到两秒，鲸又慢悠悠补充一句：[我明天再来问。]
棠厌：“……”
不知该说这个鲸有毅力，还是该说这个鲸有……
棠厌止住脑内的想法，抬头觑见蒋顾和封欲回来了，便收起手机，没再回复。
卡座很宽，蒋顾一过来，就直接坐在棠厌旁边，轻声询问：“有没有伤到哪？”
棠厌懵了瞬，之后才把蒋顾这话和自己刚才踹了咸猪手的事情连接上。
她梗了梗脖子，面颊有几分臊：“你都看到了？”
毕竟她踹的是人家的裆，很不雅的一个动作。
“过来时，刚好看到你在踹人。”蒋顾回答得很诚实。
棠厌脸颊更臊了。
真的，现在越回顾，越觉得那一脚超级不雅。
而且，还好死不死的被蒋顾看到。
“然后呢？”棠厌强装淡定，嘴角扬着一丝傲娇：“你是想教育我不能那样踹人吗？蒋警官。”
“不是，你做得很对。女孩子就应该学会保护好自己。但段闻他们也在不远处，你应该喊他们过来，不应该自己一个人跟别人蛮拼，要是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后面一句的心里原话，本是——要是有什么闪失让我怎么办。可话到了嘴边，却被蒋顾自己删减了。
棠厌眼神飘忽闪躲，握起茶几一杯果汁饮了几口，压住自己的心跳声，违心的说：“你不用总是担心我，我命贱得很，没人惹得起。”
听到命贱两字，蒋顾这才后知后觉想起火灾视频上热搜的那天，有几个营销号在评论区拉踩棠厌，骂棠厌命贱是个丧门星，害死了好多个亲朋好友。
但那几个营销号还没蹦跶多久，就被蒋顾发现，并以散布谣言和虚假宣传为由通报给网警大队，将他们的账号端掉了。
当时吴火还调侃他是以公谋私。
算是以公谋私吧，蒋顾倒不否认，可通过调查，这些营销号非法敛财千万，已足够构成刑事罪。
于公于私，都端得合情合理。
事情一旦串连起来，蒋顾似乎也找到了棠厌这段时间突然态度转变的缘由。
她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那些营销号的恶言恶语才又对他置之不理。
她内心果然还是很脆弱的，根本就没有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强大。
“别总是用这些恶言恶语中伤自己了，其实伤的不止是你，还有我，知道么？或许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刺伤我，但是……”
蒋顾眸色黯淡下来，语气泛着几分卑微：“但是，我还是想请求你，请不要再用你伪装的利刺，来伤害一个对你真心喜欢的朋友了，好吗？”
棠厌一点一点收紧手指，还是之前那句话：“你喝醉了，我暂时不想和你聊。”
有多少真心话都是借着酒后吐露出来的，棠厌知道蒋顾很清醒，但就是不想给他机会“清醒”。
蒋顾直觉今晚要是不把话敞开讲，以后更是没机会了。
他再也不顾虑的说：“棠厌，如果你是因为听了那些闲言闲语想避开我。那么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纯粹想做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每天回到家能和你一起携手煮羹汤的那种喜欢。”
“啧啧。”封欲在旁边听得鸡皮疙瘩抖一地，感觉今晚的狗都被蒋顾这番肉麻兮兮的话给喂饱了。
爱情使人堕落啊。
封欲无法再厚着脸皮听下去，转身去迪厅寻找段闻，并把段闻给狠狠训了一顿，就不应该组织来酒吧蹦迪，害他都想谈恋爱了。
段闻：……好委屈好无辜哦，哭哭。
酒吧的霓虹灯折映在蒋顾眼睛里，是五彩斑斓的深情与五彩斑斓的认真，望得棠厌内心是一阵五彩斑斓的复杂。
她紧紧抿着唇，内心兵慌马乱的在组织犀利言辞。
可还未组织完整，蒋顾又接着说：“我不逼你现在一定要给我答复，但不管最后是哪一种结果，都请给我保留一个朋友的位置好吗？”
“你不必担心会祸及到我，像我这种人，每天游离在凶杀现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但倘若能长命百岁，却又无法和你在一起，那也终将毫无意义，懂吗？”
“漫漫百年光阴，要是没有你相伴，我宁可英年……”
“我不准你乱说。”倏然，棠厌脸颊微白的拿手捂住蒋顾的嘴：“你会长命百岁的。”
“你预见到了吗？”蒋顾轻轻拨开她绵软的手指，视如珍宝捏在掌心：“是不是预见我孤寡一生，凄凄惨惨，无你相伴。”
“才不是。”棠厌心情沉重，编谎道：“我预见你儿孙满堂，幸福隽永，佳人在怀。”
哧……蒋顾忽而低笑，眉目含情，诱人陷之：“那，那个佳人是你吗？”
棠厌短暂语塞。
尔后撇开脸，耳尖微微红，心口不一的说：“不是。”
她想，只要她不答应和他在一起，那么将来，就应该会有其他女孩子伴随他左右。
蒋顾盯着她薄嫩的耳朵红得像一朵初绽的桃花，轻轻在她耳后喃了句：“撒谎。”
停顿半秒，他又坏坏的提醒：“你现在，不就正在我怀？”
他和棠厌挨坐得很近，从某个角度望去，确实真的很像棠厌被他揽抱在怀里。
棠厌当即就……就好想把他踹绝育了。
“好了听话，我们重归于好，不要再跟我闹小脾气了。我还有案子需要你帮忙呢，我的大小姐。”
蒋顾语气温柔至极，棠厌无奈，最终还是卸下了那道心墙。
想想也确实不该这样不可理喻的和他闹别扭，明明是她自己允诺给他，要帮他一起调查方景舟教授和喻菲那件事情的。
捏捏眉心，棠厌心里想着，等调查完，再全身而退也不迟。
然而，等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却是棠厌面红耳赤的叫骂着蒋顾：“你给我退出去，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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