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集团,是限制他身为县令权力的一大关键。
只有将他们打垮,苏扶的政令才能在临江县畅通无阻,他想办的大事才能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
“那些狱卒说了,让我在十日内筹措千两纹银,否则,他们就会让我暴毙在狱中!”管家显然是被折磨怕了,疯狂地冲着苏扶叩头,“青天大老爷,我虽然是许老爷的管家,但也就是帮忙管账罢了,我一直牢记祖训,从未凌虐百姓,我冤枉啊!”
“我呸,少装模作样!”张师爷一脚揣在他的胸口,将管家踢翻在地,声色俱厉地咆哮,“你就是姓许的那个混蛋的帮凶!你为虎作伥惯了,现在居然还敢攀咬本官的同僚?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管家一听这话,顿时大骇,抖如筛糠,以为张师爷的话便是苏扶的意志,一时间彻底绝望,整个人都瘫在地上。
“张师爷!”
苏扶的脸色顿时垮下来,冷冰冰地看着这位胆敢当着自己面滥施私刑的师爷。
一股子属于绝世武者的煞气,宛如惊涛骇浪般笼罩张师爷。
“我找管家来,自然是有大事找他相助,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殴打他,看来,我这个县令的确是没人放在眼中啊。”苏扶冷冰冰地说,话语中夹杂几分讥诮之意,双臂抱胸,眉宇间隐隐有着上位者的威慑。
这位素来胆小如鼠的师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六神无主,抬起右手就抽自己嘴巴子。
待一顿连环巴掌打完,他才结结巴巴地说:“我再也不敢在县令大人面前擅作主张了,饶命!”
“滚。”
苏扶吐出一字,便懒得理会连滚带爬逃出衙门的张师爷,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的背影。
张师爷是只老狐狸,他自然深知在上官面前擅作主张的忌讳,也清楚这样做会惹来苏扶的不满,但他依旧这样做了,原因不难猜测:那些对这位老管家敲骨吸髓的狱卒,十有八九便是出自他的指使。
上面没有保护伞的话,狱卒们都是些小人物,又哪敢对许家的老管家下嘴?
虎倒威犹在。
许老爷固然毙命,但他的势力尚未被连根拔起,只看临江县老百姓们仍然畏惧,就知道在民间依旧有一批效忠许老爷的人存在,只有将他们完整铲除,才算是把许家势力彻底歼灭。
在这种情况下,胆敢对老管家敲骨吸髓的人,在临江县寥寥无几。
“稍安勿躁。”苏扶露出和煦笑容,对这位心惊胆寒的老管家展露出些许善意,“我这里有一件事,办成之后,你就可以将功折罪。起码,我可以保你不死,也无需再受狱卒们的敲诈。”
老管家绝处逢生,自然是要拼命地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小鸡啄米般狂点脑袋:“请青天大老爷但说无妨,我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您做成!”
“你叫什么?”苏扶漫不经心地问。
“许诚。”老管家哆哆嗦嗦地说,然后赶紧解释,“我本来姓张,二十五年前被许老爷强行改姓,入赘了许家,我实际上跟他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只因我擅长做账,所以被他看中,做了管家。”
在《九章算术》是数学界当之无愧的至高宝典的时代,懂得十以内的加减法便称得上是稀缺人才了,也就难怪许老爷肯让他入赘许府来拉拢。
“那么,关于许老爷私藏的那一柄火铳,你知道多少?”苏扶也不啰嗦,索性开门见山地直说。
“火铳?那是啥?”老管家许诚满脸懵圈。
苏扶随口描述几句,后者便很快恍然醒悟。
“原来是红毛鬼子送的那件礼品啊。”老管家许诚恍然醒悟,他知道现在小命操于苏扶之手,便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说了,“就在不久前,有两个自称漂洋过海从西方蛮夷之地来到我们临江县的红毛鬼子,说是想在本地传教,但一直受到小吏的敲诈和阻碍,所以拜访了临江县的霸主,也就是许老爷……不不不,现在应该是您县令大老爷了!”
许诚唯恐说错话,慌忙摆手。
“无妨,接着说。”苏扶蹙眉,叹了口气,他在京城也未曾见到火铳,没想到它来自西方,这令他心中滋生出一丝挫败感。
想造就出一支山寨版神机营的话,就需要火铳。
而且是批量制造火铳才行!
苏扶本以为南朝就有精通制造火铳的匠人,自己招募一批,然后再拿出身为穿越者的见识,提供一些研究方向,帮助匠人们完成从火绳枪到燧发枪的转变,令火器能够真正的成长为可以碾压弓箭的神兵利器,可万万没想到,刚燃起的希望很快就破灭。
如果只是由两名传教士赠送的一柄火铳,那便没有任何意义。
“许老爷也对这些火铳爱不释手,说它们极为精良,比南朝匠人的手艺高得多。”管家许诚努力回忆,开始复述旧主的原话。
苏扶先是一怔,随后狂喜涌上心头!
许老爷曾经说南朝匠人的手艺很糙,也就是说,在南朝同样存在着火器的匠人,这说明火器萌芽已经是发展壮大起来!
对别人而言,这或许没啥意义,因为火器还得发展个上百年时间,才能真正的威胁到弓箭,在此之前,火器的劣势极为显著:装填速度满,有效射程短,弹药储备麻烦,容易受到天气干扰,而且身为大铁坨子极为笨重等等。
然而,苏扶却是知晓火绳枪到燧发枪,再到后膛枪的发展轨迹的。
这都是网上很容易得到的信息。
只有在燧发枪时代,标志性的鸟铳问世,火器才在真正意义上完成了对弓箭的超越。然而,鸟铳的制造工艺,却是绝对不低的,南朝不一定就存在足够制造它的工业体系。
“那些传教士如今在哪儿?”苏扶眯缝双眼,极为期待地问。
“他们啊……就住在我隔壁的囚室,都是我的狱友……”管家许诚弱弱地说。
苏扶呆了呆,没想到在临江县民间卧虎藏龙,监狱中更是牛人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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