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带回来了
说到此处还觉得不够,便又补充,“好啊好啊,有皇上在,咱们北华今后啊,肯定又能上一个台阶儿了。”
经过前些日子的各种打击,皇帝难得的笑了。
“你啊,真是越老越会拍朕的马屁了。”
李公公很会察言观色。
见皇上心情不错,笑着说道:“哎哟,皇上这是哪儿的话,奴才嘴笨,哪能拍马屁啊?奴才只会实话实说。”
皇帝又是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父皇。”
远远的,顾北易的声音便传送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一白衣胜雪的身影朝皇帝面前走来。
身上的斗篷沾满了雪花。
“儿臣见过父皇。”
顾北易放下药箱,向皇帝拱手行礼。
那谦卑恭敬的姿态,都镶嵌着傲骨。
恍惚间,竟让皇帝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一时出了神,在李公公的叫喊声中才收回了目光,“免礼。”
“谢父皇。”
顾北易站直了身,一看皇帝前行的方向,“父皇这是从宣政殿出来,要回太辰殿吧?”
“嗯。”
皇帝点头,视线却不经意的落在了他的药箱上,“去看你母妃了?”
“是啊,母妃近日恢复得不错。”定期给端妃查凤体是否安康已经是顾北易牢牢记在心里的事了。
“看来,父皇的身体,最近也好了许多。”顾北易粗略打量了一下皇帝的面色。
皇帝没有正眼紧盯他。
想起这些日子对顾北易的忽略与冷待,皇帝一时难免觉得愧疚,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你给朕开的那些个药方,的确有些疗效,朕能有现在的精气神,这功劳少不了你。”
顾北易鲜少被父皇赞许。
就算他再说服自己不在乎,可当他真正面对皇帝的夸耀, 心情依旧是兴奋而愉悦。
“儿臣不敢邀功, 儿臣做的,都不过是些分内之事。”顾北易再次退后一步,向皇帝行了一礼。
“对了。”
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 却又觉得难以启齿似的。
直到酝酿了半天才舍得张嘴, “你大哥他,怎么样了?”
废后出殡当天的闹剧, 皇帝早就有所耳闻。
只是这伤痛太过深入内心, 使他根本不想面对。
因此,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装作无事发生。
可即使顾北易是个逆子, 但毕竟是他亲手调教的长子。
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他一点都不挂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不必隐瞒朕, 朕早就知道,你这些天时常在暗中跑去见他,治他的癫狂之症。”
听到皇帝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顾北易索性也不瞒着了,直言道:“是,儿臣的确常常有去探望大哥。”
“自从上次,卿妃娘娘出殡之后, 他的病症就愈发的严重,儿臣连续给他施针数日,才将他的躁郁情绪给压制了下去。”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
“一切,都是孽啊……”
顾北易紧闭双唇, 没有说话。
皇帝又问:“那他这个病,还有痊愈的可能吗?”
这一次, 顾北易看到皇帝的眼中明显带了几分希冀。
好歹也是他的亲儿。
从他听说顾北屿疯疯癫癫时,他早就已经心软了。
顾北丞叹了一声, “有是有,不过这机会十分渺茫。”
在这时, 他想告诉皇帝顾北屿的发疯真相。
可想了一阵,却又把这冲动给压制了回去。
关于顾北屿的事,还是越少有人知道真相越好。
与此同时, 有人前来通报:“皇上, 翎王回来了!”
翎王!
皇帝一听是徐子其,那原本暗淡无光的眸子, 立刻亮了起来。
也顾不得顾北屿的病症,急忙说道:“快,带朕过去!”
顾北易跟随皇帝一同去迎接了徐子其。
那镶嵌宝石珠翠金边的棺椁静静地停在地上。
徐子其站在一边恭迎:“臣,见过皇上。”
他看了一眼棺椁,“公主的遗体,臣已经带回来了……”
他的语气有几分不忍和犹豫。
皇帝缓缓的走向棺椁。
步履蹒跚,又磕磕绊绊,两眼恍惚。
直到双手触上棺材,两行老泪顿时流了下来。
“好,回来就好,带回来就好。”
皇帝激动不已,趴在棺材旁好片刻才舍得收手。
而正在抽回手来之际,他的手指却沾染上一些黑色的粉末。
他狐疑的把这些粉末用手指搓捻了两下,再放在鼻尖一嗅,是草木灰烬的味道。
定睛一看,这棺椁周围,都有着一块一块的黑色印记。
深深浅浅,大小不一。
皇帝微微愣神,又连忙抓住徐子其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徐子其并不想隐瞒,见皇帝问起,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些,“昭阳公主的遗体,是带回来了,只不过,臣当时没有来得及……”
没有来得及?!
皇帝顿然觉得不安,也没再多问, 立刻下令,“开棺!”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劝阻, 只能默默的照做。
一打开棺椁, 里面的尸体便传来一股烧焦皮肉的味道,以及布料燃烧后的特殊气息。
皇帝心凉到极点,僵直的扭动着身躯,向棺椁里看去。
那里头的景象,让皇帝当场崩溃。
只见昭阳公主遗体上的衣物被烧去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甚至有的已经烧穿,连皮肉都给灼了个焦黑。
头上戴着席江国的王妃凤冠。
只是那张脸,却也被烧毁了大半,唯有右边的眼睛还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这一幕,吓得胆子小的宫人们忙不迭的背过身去,有的甚至都呕吐了起来。
皇帝盯着看了许久,忽然间,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什么给掏空了一般,瘫坐在地,失声痛哭。
顾北易也不忍再看下去,小声命令,“先把棺盖盖上。”
随后又深深的看了徐子其一眼。
不过并没有说话。
“皇上,地上凉,您先起来啊!”
李公公伸手去扶皇帝,可是脑海里一直都在萦绕昭阳遗体的画面,让他心烦意乱。
皇帝无力支撑身体,在李公公外力扶持下,才勉强站住脚。
此刻看向徐子其的他,明显有些恍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朕不是说过,要你把昭阳的尸体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皇帝内心的悲痛在此刻爆发成滔天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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