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一辈子，从不求人
陈海听着刘老的要求，严肃道：“刘老，我是医生，我得对你负责，这样不配合我的治疗，那你……”
他说不下去了，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就是来源于，明明自己竭尽全力去做了，却是还是无法做到，这个世界很多事情真无能为力了。
就像是面对刘老这样，为炎国奉献了一切的功勋老人，82岁了还无法安享晚年，还在为海军梦努力工作。
他现在是救醒了刘老，但是之后呢？就算他用尽了办法，也只能保证刘老还有半个月的时光。
多希望，自己能够让这个老人痊愈，能够再活几十年。
可能这就是医生的无奈，面对这些可爱可敬的人，自己却无法挽救他们。
这跟他对史国班长也是一样的，他已经全力提升了自己的医术了，但是想要救治史国班长的腿，还需要太长太长时间了。
刘老看陈海的表情，他活了82年了，还能看不出他的心情？
他用虚弱的声音道：“小陈，我知道, 就算没有我, 他们也一定能够成功的！”
“可是敌人会随时打过来，早一天成功，我们海军就少牺牲很多人。”
他停顿了一下道：“你可能没经历过，但是我经历过, 当时, 我就在南部舰队的军舰上。”
“那些可恶的家伙开着他们的航空母舰，开着他们配备了宙斯盾军舰, 肆无忌惮闯进来了, 入侵我们领海，我们不怕, 但打不过啊……”
“我们军舰太落后了, 他们的战机，导弹都不是我们可以抵挡的，一旦开展, 我们就要付出惨重的太大了，这些年的努力，也付之东流。”
“所以，我们只能忍了，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他们在哪里耀武扬威，讽刺我们!”
刘老似乎看到了当年的场面, 那些可恶的家伙，开着航空母舰，在炎国的地方耀武扬威。
他们在哪里宣布，那根本就不是炎国的地方。
他们在哪里随意的航行，故意把庞大的航空母舰, 开进来，又出去, 挑衅我们……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根本无法做到一点。
他当时就发誓, 要让炎国有一天，再也不受这样的憋屈, 定下了这个伟大的目标，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个目标。
他眼角留下了泪水, 嘴唇颤抖的喃喃自语:“小陈, 你知道吗，这是我与我的战友, 一生中最为憋屈的一天。”
“我知道，你想要救我，但是我的身体我清楚，其实你也清楚，你现在的情况就像我们当年一样，面对屈辱，无能为力，只能恨自己无能为力。”
“小陈，你也一样，面对我老头子的身体，你无能为力了。”
刘老说到这里，眼神炯炯的盯着陈海，一点也不像是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这眼光让陈海无法直视……
刘老严肃的问道：“小陈，如果现在你有一个机会，能够马上提高医术，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陈海一颤，他知道刘老说的什么，但是他没有回答，因为回不回答，他都知道，刘老心意已决，自己在劝说也没有办法了。
刘老握着自己枯瘦拳头道：“我老头子活不了今天了，但是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准备好了为这个目标竭尽全力, 小陈，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也能理解这个伟大的目标，对我们的意义。”
病房中，一阵寂静。
陈海知道自己被这个满腔热情的老人说服了，他根本没有任何借口拒绝他。
他深呼吸，还是咬牙道：“刘老，您的身体真的支撑不住你在继续工作了，如果你劳神费力，就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我无法保证你能坚持多久，一天或者二天！”
刘老能够清醒过来，就是因为他用鬼门十三针，强行续命，他的精力有限，后期还需要诸多中药来维持，一天能让他工作两个小时，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这样才能让刘老坚持半个月。
他现在提出去实验室，那简直就是儿戏了，这么强行消耗，别说半个月，一周甚至三五天都做不到啊，他没有任何把握。
唰。
旁边林奶奶与刘老儿子，神色都剧变，神情悲伤，林奶奶老人家更是不断抬手，擦掉眼角的眼泪。
然而，他们都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显然，不管是林奶奶，还是刘老儿子，都是百分之百的支持刘老的决定。
刘老咳嗽一声，看着陈海道：“小陈，你觉得我怕死吗？”
陈海苦笑的摇头，这样的老人怎么会怕死，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事实上，他早就被说服了，但是医生的职业本能告诉他，医生要遵守病人生命至上的原则。
刘老叹息一声，悲伤而平静的道：“我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求过任何人，没技术，没装备，我们就自己捣鼓，没条件，我们就咬牙忍着，所有困难都熬过来了。”
刘老是很年轻的时候在外求学，在炎国最困难的时候回来的，一步一步的克服任何困难，渐渐的让炎国从无到有，从有到精……
他再也不能等了，他眼神凌厉的看着陈海道：“但这次，我真的没办法了，算我求你了好吗？”
陈海听到刘老这发出来的哀求，心脏都忍不住一颤，他拳头握紧……
他面对这样的老人哀求，他应该怎么做，如果同意，就等于亲手扼杀了他的生命啊……
一个医生在生命面前，他该怎么选择？
一个为炎国鞠躬尽瘁到生命最后，也要为了炎国付出所有。
一个从没跟任何人求过的老人，为了最后的希望，对他发出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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