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墨皇看清来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你……”
皇后仪态端庄，全然不见之前的颓意。
“陛下，臣妾听闻陛下午膳用的不多，特意煲了牛肉羹，放了些山楂，开胃。”
看着发妻如此温顺的模样，墨皇仿佛回到了他们刚在一起时候的场景。
“敏茹，我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好好说话了？”
“陛下事情繁忙，后宫也不是安生之处，我与陛下，都有难处。”
皇后温柔依旧，语气里没有一丝怨言。
墨皇心中舒畅，就着皇后递过来的勺子，当真喝起羹来。
“味道不错。”
“陛下喜欢就好。”
皇后拢了拢发丝，关心询问，
“陛下因何胃口不好？或许臣妾能为陛下解忧。”
“唉——”
墨皇叹了口气，入目的是皇后关切的目光，真挚而多情。
毕竟是自己的发妻，如果没有冥循的事情，他们会一直相敬如宾。
现在难得她放下身段，墨皇的倾诉欲瞬间打开。
“……”
皇后抚了下头顶的簪子，并蒂莲花下挂着的流苏敲击出清脆的声响，引得墨皇注意。
并蒂莲花，双生而绽。
这是皇后坚持要打造的，冥衡虽然失踪，她却要记住这个孩子。
如今并蒂莲仍在，孩子却彻底只剩一个……
从这方面来说，他对皇后是有愧疚的。
“陛下心中自然已经有了计较。
臣妾长居后宫，对于这事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社稷为重，百姓为先，我的儿子若是有此荣幸，也未尝不可……”
“敏茹……”墨皇感动，揽过皇后，与他依偎在一起。
之前为了冥循的事情全然不顾皇后体面，墨皇知道，让她下定决心将自己唯一剩下的儿子交出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她肯这样做，又怎么能不让他感动呢？
“陛下，可定下日期了吗？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嗯，明日初七，阳盛之时，午后最佳。”
皇后身体微微颤抖，她早知墨皇冷漠，看他考虑了一整天，还以为他对两个孩子还是有不舍的。
究竟有什么是他心里在意的呢？
——
冥衡宫中，此刻他也收到了皇后去找墨皇的消息。
“皇后娘娘一定是为殿下求情的，殿下是娘娘唯一剩下的骨血了，娘娘说什么也要守着殿下才是。”云揽天道。
冥衡冷笑，“她？恐怕是急着将我送出去，以此为她的那个儿子报仇……”
“咳咳，”云揽天摇头，冥衡也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怎么到他这儿，说得好像娘娘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似的。
“别看娘娘平常对殿下严厉了些，但是我知道，娘娘之前对六太子有多好。
娘娘毕竟是殿下的母亲，就算暂时有心结，也会慢慢解开。
毕竟是选择两个都没有未来的儿子，不如一个有光明前途的未来的儿子，皇后娘娘那般聪慧，一定能想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怎么想，与我何干？”
冥衡丝毫没有被云揽天的话打动，他有些烦躁的站起身，问道。
“可知道父皇决定的，确切的仪式时间？”
云揽天欲言又止，略略思索后才道，
“还不知道。”
“早些查清楚……”他想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是。”云揽天看到冥衡眼中的哀戚，还是没有将确切的时间告诉他。
云府支持六太子也好，支持五太子也好，总归是支持皇后的。
皇后那边的消息他又岂会不知？
不过皇后娘娘自有她的考量，她并不打算让五太子知道。
如果是以前的事情，云揽天会在皇后和五太子中选择更偏向五太子，并不会欺瞒他什么。
但是这件事攸关性命，五太子的表现显然没有皇后娘娘冷静。
他必须要确保这位继承人的安全，所以只能抱歉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就算真的要抉择，应该也不会是最近的事情。
殿下还是放宽心，预防外面两位太子的联手设计。”
这几日冥徯和冥衍可没少蹦跶，只是还都是小打小闹，他们有预感，大动作还在后面……
“快入夜了啊……”
冥衡看着外面渐暗的天光，人影一闪，已经离开了宫殿。
——
“小槐，快点把网子拿来，天暗了，灵萤就要出来了。”冥嘉的声音充满了欢快。
她已经等了几日，终于能见识一下据说开过灵智的萤火虫了。
“小公主，奴婢在这儿都干了好些年活儿了，你说的那种虫子从来都没见过，你确定今天会有？”
冥嘉拿过小槐手中的网，屈身蹲在一株含苞待放的月灵花前。
她的声音变得很轻，似乎是怕吓走了新朋友。
“我用了灵泉灌溉这株月灵花，今日终于要开了。
作为唯一指定的授粉者，灵萤不会不来。”
冥嘉全神贯注在月灵花上，感受着月光洒向花瓣，渐渐舒展，呼吸都变得轻而缓慢。
“开了！”
月灵花色纯白，清香浓郁，不过片刻，便有点点亮光向着缓缓绽开的花朵中间飞去……
“捉到了！”
“捉到了。”
冥嘉还没为自己一兜的灵萤而开心，就感觉到手被人牢牢握住。
看清来人，冥嘉显然吓了一跳。
“五哥哥，你深更半夜的过来，连都不通报一声，吓死我了。”
冥衡轻笑，“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什么？”
冥嘉不知道为什么初二没有示警，她的洞虚境修为也没有感受到冥衡的到来。
可是人已经在她面前，她只能认为冥衡有独特的藏匿手段。
出于对冥衡的信任，冥嘉除了最开始吓了一跳外，并没有对他的出现有更多的抵触。
而这样的举动，在冥衡看来，就像是一种邀请……
“夜里风大，吹得人头疼，睡不着，出来走走，就看到你鬼鬼祟祟的，让五哥看看，你在耍什么坏心思？”
冥衡的手一直握着冥嘉，此刻稍稍抬起，就看到那一网的灵萤正四处撞击，试图逃离。
点点灵光在掌间，灵动有趣。
“我在自己院子里抓萤火虫，有什么鬼鬼祟祟的？
再说了，这会儿哪来的风？”
冥嘉毫不留情的戳穿冥衡。
“呵——”冥衡笑得很开心，若是他代她去死，能保住她一生无虞，永远如此刻般快乐，似乎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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