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儿怕黑,一直以来,都是宁婉给她讲了睡前故事,等她睡过去之后,宁婉才关灯离开。
可是今天晚上她醒着,怎么也睡不着。
在黑漆漆的房间中,外面的月光,路灯的光,还有马路上不停驶过的汽车上的车前灯,混合着投进窗户,在天花板上和墙壁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每次有汽车驶过,车头的灯光便在天花板上晃过,一直滑到墙壁上,在上面滑出一道会移动的阴影。
在墙壁上不断地因为灯光而变换着形状的阴影,就像是在对着她张牙舞爪的怪兽,随时都要从墙上冲下来,抓住她,把她拖入充满恶鬼的黑暗世界似的。
所以每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都要把灯开开,把房间弄得亮亮的。
只是今晚,宁婉和萧云卿在外面,她不敢把房间弄得太亮,所以只能开一盏台灯,勉强照着光。
听到萧云卿跟宁婉说想来看看她,原本还趴在门口偷听的小娃儿,立刻就冲回到了床.上,气儿都还没喘匀。
紧接着,她就听到宁婉开门的声音。
虽然声音轻到几乎没有,可她还是知道,这是妈妈在开门,这种感觉很奇怪,小娃儿就是分辨得出其中的区别。
开门声,脚步声,还有气息,她都分辨得出。
她僵着身子,立即就闻到了宁婉身上传来的馨香,还夹杂着一股让她陌生的气息。
小娃儿皱着眉,下巴紧紧地绷着,这小模样,却是有些像萧云卿。
可惜此时,萧云卿看不见。
看着小娃儿在被子里僵直的动作,萧云卿就知道她没睡。
可是萧云卿不忍心揭穿她,只是轻轻地绕到她小.床的另一边,看着她紧闭着双眼的小脸。
因为紧张,也因为灯光,她的眼珠子在眼皮里转动,眼皮轻轻地颤着,连带着睫毛也轻轻地眨动。
小手紧紧地揪着被子,在被缘露出四根白白嫩嫩的小手指。
她的手那么小,指甲盖也小的像玩具似的,看起来那么好玩。
这是他的女儿,长到了这么大的女儿。
萧云卿胸口的酸意止不住的往上涌,涌到鼻头,鼻子发酸。
他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眼眶却憋红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手,小娃儿娇小脆弱的让他心疼。
想着小娃儿就是从宁婉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宁婉费了那么大的心力生下她,并好好地照顾到现在的。
小娃儿长的那么漂亮,那次在机场,一心只想安抚小娃儿,他都没有仔细看过小娃儿的脸。
即使她闭着眼,可他仍然记得,她睁开眼时,那双眼的目光有多么亮,那双眼有多么的像宁婉!
她的睫毛长长翘翘的,就像是洋娃娃似的。
闭着眼的眼睑上还有些红,眼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湿润。
她刚哭过!
萧云卿心立刻揪的发紧。
这一刻,他有种感觉,只要她不流泪,他愿意为她奉献全世界!
她的皮肤细细白白的,一点毛孔都没有,脸颊上还带着自然的粉嫩,一掐,就像是要把手指头也给陷进去了似的。
粉粉嘟嘟的小嘴和下巴一起,都被藏在了被子里。
小娃儿忍得辛苦,即使极力的忍着,可是睫毛还是眨的越来越厉害。
萧云卿多想叫她一声“晴晴”,却忍住了。
他颤抖的抬起手,他的一根手指,看起来都能抵的过她的一整只小手似的。
指腹能将她的两根手指同时的包裹住,他颤抖着,轻轻地用指腹摸向她的手。
在接触到那细嫩的皮肤的一刹那,萧云卿猛地颤了一下,激动地不能自持,整个人一直一直的抖。
指腹轻轻地,在她的手指上小心的动作,抚过她的指节,又在她小小的指甲上打转。
她指上的皮肤细致的,甚至都感觉不到纹理,那么脆弱,一捏就碎似的。
几不可查的,小娃儿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察觉到她的抗拒,萧云卿依依不舍的收回手,却还是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小娃儿并没有像现在大多数的女娃儿一样,留着可爱的刘海。
她的额头够高够饱满,露出来很好看,宁婉舍不得小娃儿好看的额头被遮着,便没有给她留刘海。
及肩的软软的,带着天然的微褐色的长发烫着漂亮的梨花。
萧云卿笼着她的发,把她的额头露出来,又将额头上才刚印下的有些微湿的印记抹去,才不舍得起身。
整个过程,他一直紧紧地盯着小娃儿的脸,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吻她额头的时候,小娃儿身上的奶香气传了过来,让他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
可更大的,还是酸楚。
那股酸楚包裹着他才涌起的幸福,酸的他想掉泪。
他又看了小娃儿一眼,这才走出卧室,宁婉在他身后,将卧室的门关上。
一直到走到玄关,宁婉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让她挽留几乎成了奢望。
萧云卿声音沙哑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让你们母女俩,开心的回到我身边。我知道,过去的,还有这三年中的亏欠,怎么补都不可能补回来。”
“我是个混蛋,我真的欠了你们太多太多……”萧云卿说道,“娃娃……”
他声音沙哑的叫着,这一声久违的称呼,让宁婉都不禁颤抖,抑制不住的拿手捂住嘴巴。
“能再叫你娃娃,真好。”萧云卿哑声道,“我……走了,这次……你别再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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