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敢走出去，这辈子也别指望我原谅你了。”沐涵雪拧起眉头，赌气说，“最后一个问题，给我老实回来坐着。你的药是怎么回事？”
齐穆守听话坐下，叹了口气：“你知道了？”
“嗯。”
“我刚刚说过的，我的头部被击打过，脑内淤血没散，导致周期性神经压迫，会很痛，你在医院也看到过的，所以我会吃止痛药。”
沐涵雪扭头不看齐穆守，她简直气死了，怪不得每个月总有几天齐穆守会和自己分房睡，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痛苦。
“我让沈离化验了一下你的药，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什么？”
“她告诉我那是吗啡，吗啡是鸦片的提取物，用来治疗精神疾病和癌症止痛，对人体危害很大，长期服用会导致药物依赖，说白了，长期服用吗啡和吸毒没什么区别。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病？”
“我有病？你觉得我像有病的样么？”齐穆守眨了下眼，好笑地反问。
“不像。但我问过医生，他调出了你的病历，你进过精神病院。”
沐涵雪看着齐穆守的脸色一点点地苍白下去，直到生气全无，她不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触到了什么禁忌，竟然比她父母的事还要不可触碰，她张了张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听慌张看着她的齐穆守竭力辩解说：“我没病！”
齐穆守没想到，连自己曾经被送进精神病院的事沐涵雪都知道，眼前依稀晃过几个阴暗的画面，她努力摇了摇头，不想让自己回想起来。
当年，在阴森的精神病院里，她被纱布蒙住眼睛，还能够朦胧地看清医生在对自己做什么，他们用几根冰冷的铁锁把她绑在床上，毫不客气地把注射器刺入身体，她羸弱的双臂上布满针孔，上面插着各种粗粗细细的管子，还有一次又一次被灌下那种苦涩难咽的半透明液体。
每次被强迫着喝下药物，医生都会给她解开纱布，欣赏她痛苦挣扎的表情，他们非但没有半分同情，而是笑着的，那笑声格外刺耳，仿佛是在看着临死的畜生。
冷汗浸湿她宽大的病服，她就像是任人摆布的人偶，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无力地张嘴喘息，任由嘴角的液体顺着脖颈滑下。
那是一种堕入地狱的绝望之感，齐穆守永远也忘不掉。
她大口急促喘息着，双手卡住脖子，像是要往外吐什么东西。
沐涵雪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脸上的严肃瞬间消散，不知所措地紧张道：“穆守，你冷静一点，有什么痛苦就告诉我。”
齐穆守缓了缓，才平息下来，说：“我没病，自始至终都没有。当年齐峙航想得到我父母的抚恤金，但我早已找人把钱寄给了表姨，他没拿到钱，便一直和我不和，找人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医生编造说我有病，其实他们不过是觉得我体质特殊，对药物抵抗性很强，拿我去做实验罢了。有病的是他们，他们里面没一个是正常的人，他们对我和对其他人都像是对待畜生一样，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
沐涵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不怕了，不怕了，现在不会有人再这么对你了。”
“涵雪，我真的很讨厌医院，我们再也不去了好不好？”
这时的齐穆守就像个孩子一样，她会不安，会害怕，让沐涵雪怎么都不舍得再对她说出什么严厉的话：“好好，我们不去。你听话，什么也别想，睡一觉就好了。”
“我没事。我想听你的答复，你还要不要我了？”齐穆守很没底气地问。
沐涵雪狠了狠心，不置可否：“我不会不要你，但也不意味着我原谅你了。”
齐穆守心情大好，刚刚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点点头说道：“你要怎么罚我都行，我接受。”
“哦？”沐涵雪挑眉，黑化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怎么好推辞呢？就罚你作受吧。”
齐穆守突然很后悔，刚刚自己真是话太多了。
沐涵雪好笑地看着她一脸委屈，揉乱她的头发，忍不住地低声笑着，能说开真是太好了，她们之间的那层隔阂终于消失了，沐涵雪觉得舒畅了许多，最近一直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放松开来。
她揉捏着齐穆守的脸，恶语警告：“你呀，什么事都要跟我说，听到没有，不然下次，你就等着被我丢到海里喂鲨鱼吧。”
“嗯。”齐穆守轻笑，只要沐涵雪原谅了她，这就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当晚，她们久违地相拥在一起，抱得很紧，彼此怜爱地契合在一起。
齐穆守看着在自己怀里甜甜睡去的沐涵雪，心里是无尽的安心，她在沐涵雪眉间虔诚地印下一吻，轻声说：“谢谢你没把我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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