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路秋蝉拿着向江雨的荷包，来西长街找蔡少爷——她早调查清楚了，蔡少爷不喜欢别人喊他圣人。
还没到蔡府，就看见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蔡府大门前，正指着一对中年夫妇叫骂。
那小姑娘那叫骂的模样，倒是讲究，身不歪，手不动，声音还很小，只是俏脸通红，能看出很激动，骂得对面那对中年夫妇，连连作揖道歉。
“不要脸的混账东西，当初少奶奶到你们樊家，哪次没受你们白眼，现在倒好，瞧着少奶奶有了钱势，就敢舔着脸上门来认亲，呸，猪狗不如的老东西，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路秋蝉听这话骂得凶狠，也多少能猜出些原因。
眼前这位小姑娘，应该是蔡家二少奶奶的侍女董小扇。而那对中年夫妇，应该就是蔡府二少奶奶的哥哥嫂嫂。
被亲戚瞧不起这种事，她可见过不少，想当初蔡少爷默默无闻，被人瞧不起很正常。
不过董小扇不敢骂得太声，估计是不想让自家少奶奶听见。
“小满，把他们的东西扔出去，以后别让他们进来。”董小扇转身吩咐一句，气鼓鼓地走了进来。
季小满闻言，直接扔出去一包东西，都没多看一眼。
现在来蔡府送礼的太多，像樊彬这种小打小闹的，季小满压根儿就放在眼里。
路秋蝉看着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这才上门求见：“这位哥哥，我是向府的侍女，帮我家姑娘给蔡少爷送信的。”
季小满望了路秋蝉一眼，问道：“向府的？哪个姑娘？送什么信？”
说实话，要是放在以前，碰到这种事，季小满早进去禀报了，可现在不一样，不是谁都能进蔡府的。
路秋蝉笑道：“自然是向江雨姑娘，不过她和蔡少爷的信，可不能给你看，不然蔡少爷得打断我的手。”
向家和蔡府的联姻，季小满自然知道，这两天进进出出的，就是在忙这件事，而且眼前这侍女，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倒不像坏人，于是退开一步：“进去吧。我家少爷在里面客厅呢。”
路秋蝉感谢一声，穿过大门，只见外庭过道很长，连出两道垂花门，她循着季小满所指方向，向里面那道垂花门走去。
踏着石阶，跨过垂花门，来到庭院，看见有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孩趿着一双古怪的皮靴，在庭院里踩着一摊积水，玩得正开心。
路秋蝉猜想这个女孩应该是蔡少爷和长公主殿下的女儿，确实长得可爱乖巧，同时又怕公主殿下也在这里。
她踏着碎步，不紧不慢往正屋客厅走去，刚到廊下，便看见客厅里面，蔡少爷和一个女人正在聊天。她不敢再往前走，便站在廊下等着。可眼睛却忍不住偷看那女人。
那是一个衣着古怪的女人，连头饰发簪都跟别人不一样，可模样儿长得精致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娇蛮劲，让人想亲近而又不敢亲近。
路秋蝉本不急着进去送东西，因为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不是送信传话，而是想办法引起蔡少爷的注意，坐实向江雨侍女的身份，最后陪嫁过来。
过了一会，蔡多福和千小与发现站在门口的小姑娘，终于终止话题。
千小与愤愤起身，走到门外，望了路秋蝉一眼，又走到庭院。
蔡素雪抬头看见，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喊道：“三娘，我也想去逛街。”
千小与俯身将她抱了起来，说道：“好，三娘带你去逛街。”
蔡多福急忙跟了出来，喊了一句：“别带着孩子在城里乱飞。”
千小与回头骂道：“就你们栎阳城事多，那我就带小雪到别的城市逛逛。”
话音刚落，她已经抱着蔡素雪飞了起来，速度极书，瞬间化成一个小点，直把路秋蝉看得目瞪口呆。
蔡多福突然冲着路秋蝉丢出去一块东西，说道：“红豆，跟着她们，别让她们闯祸。”
路秋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看见一道红影，如鬼魅般窜了出来，抓住蔡多福扔出去的东西，答应一声，又很快飞上天，跟随前面的黑点而去。
她在游廊站了这么久，都不知前面竟然还有一个人，这一想起来，当真白天见鬼一般，吓得心怦怦乱跳，望着天上那两点越来越小的人影，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蔡多福突然问了一句。
路秋蝉可不笨，应道：“没看到什么。”
蔡多福笑了起来，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有些意思。
其实眼前这事，倒不是季小满故意放人出来，被路秋蝉看到，而是千小与在发脾气。
昨天，卫小楼怀孕的消息一出，千大小姐开始觉得不公平，自己先到的，却没有一点动静，于是强烈要求来栎阳城住几天。
对她来说，已经习惯在城里飞来飞去，可初到栎阳城，蔡多福怕影响不好，便让她守些规矩，低调些，可千大小姐这脾气，越说她越来劲，这没说两句，又带着蔡素雪飞走了，什么保密影响，都不用想的。
“你是谁家丫头，来干什么？”蔡多福又问。
“我是向家的侍女，雨姑娘派我来找蔡少爷的。”
“向家的丫头。”蔡多福沉吟一声，突然发现眼前这小姑娘几分面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路秋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蔡多福会这么问，急忙抓住机会，应道：“我叫路水儿，经常陪在雨姑娘身旁，蔡少爷去向家时，应该见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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