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软玉冲她安抚地笑了笑，“净芙你放心，我干嘛要做什么傻事啊。而且我也确实没遇到什么事。”
她说的是真话，除了心里隐隐有莫名其妙的预感除外。
自从薛软玉来了榕城后，晏无渡每次都会在夜里匆匆返回，第二日天没量，又匆匆去往前线军营。
薛软玉打趣他：“晏公军务繁忙，还要夜夜来为小女子暖床，小女子何其有幸。”
男子食指屈起，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小坏丫头！”
随后却把薛软玉抱得更紧了些。
“最近前线战事又起了些变故，并不像前些日子那么平稳了，军营内外，气氛都很紧张。”
晏无渡下巴抵着她的后脑，从肺腑里低低倾吐出的话语，一字一字，像敲击在窗牖上的夜雨。
让人心里也一沉一沉的。
“怎么了？”薛软玉不禁扭头看他。
他菲薄的唇在她侧脸上吻了吻，眷恋于她身上的气味，并不打算说军营里已经离奇死了一个上校的事。
“战场上，战况突变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我想，你还是先不要和我一起去前线了，总归你那朋友也在这里陪着你，榕城多少都会比军营安全些。”
“我争取，多些回来瞧你。”他又道。
薛软玉听这话，便知以后他是不可能日日回来的了，除非战况重新松缓下来，或者战事结束。
她前世就是一个替组织卖命的，对行军打仗并不懂，不然此刻她也能帮帮他了。
这种无力感让她的情绪一下子十分低落。
晏无渡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有些担忧，“阿玉？”
“我没事。”不想让他过分担心，薛软玉很快便强迫自己调整好了情绪。
点头说完“我知道了”，她转移话题道：“那么，长安也不必去康城了。我也觉着麻烦沈云绻不好，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要帮咱们带个孩子，更何况，更何况他还有公务在身……”
薛软玉说着说着，眼眶很没出息地微红起来，她不想让晏无渡看到，便匆忙别过了脑袋。
晏无渡却细心极了，心疼地替她拭了拭眼泪，轻轻吻着她的唇，“阿玉，是我不好，没让你过过一天安逸日子，都是我不好。”
“说什么呢。”薛软玉细声嘟囔道，不让他再说了。
“我就是一时矫情而已。而且人啊到了晚上，情绪更容易崩溃，你等我明日一早就好了，你等我明日一早……”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低，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晏无渡方才唇上抹了一种能够安神的药膏，这丫头也没发觉。
他轻轻拍了拍她纤细的背。
即便怀孕六个月，她骨架小，背部还是如此纤弱。
次日一早，薛软玉睁眼，便下意识往身旁摸了摸，果然，晏无渡已经走了。
她不禁有些懊恼，她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竟然半点也不记得了。
暂时不打算前往军营后，薛软玉便打算在榕城请一位教书先生，来府上教长安读书。
将这件事告知城主楼佑宁后，他提议道：“威远侯前日也托在下为他家的小公子找一位教书先生，晏夫人，你们真是想一块去了。不如让两个小孩子一起，找一位教书先生如何？”
薛软玉一听是威远侯家的公子，便知道是江北了，有些惊喜。“好啊好啊，那就麻烦城主了。”
“不麻烦。”他笑着答道，而后下意识地伸手捏了捏鬓角。
薛软玉这才注意到他眼窝的微青色和黑眼圈，微微奇怪。
数日前她刚到榕城时，这位城主来迎接时，端的是唇红齿白意气风发的青年郎，怎么才几日，就变得这么憔悴了呢？
薛软玉瞧着，倒像是纵欲过度的人。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就被她连忙摇头甩去了，别乱想别乱想，定然是因为操心西北军务的原因，没听晏无渡也说最近战况有变嘛。
这样想了想，才总算让缘由合理了一些。
薛软玉没太叨扰他，正事说完后，变告辞离开了。
经过后花园时，听见几名丫鬟簇拥着一名光鲜亮丽的女子，正在谈笑风生。
其中一名丫鬟道：“百合姐姐，城主真是对您青睐有加，夜夜都唤您到房里侍寝，您是没看城主夫人那张脸啊，嘴都气歪了。”
“就是，她出身高贵又怎么样？长得五大三粗的，哪有我们百合姐姐招人喜欢。城主不还是独宠百合姐姐一人……”
薛软玉只是无意中听见了，但是想到在前厅见到楼佑宁时，对方憔悴的模样，一度被她怀疑是纵欲过度。
听这些丫鬟的话。她……还真不是想多了？
那些丫鬟们还有那名叫百合的妾室遇见她了，连忙俯下身行礼，“国公夫人！”
“不必拘礼，都起来吧。”薛软玉状似随和地说道。
“谢国公夫人！”
那些人起来的时候，薛软玉不禁多瞧了这名叫百合的新晋姨娘，客观评价，长相也就算清秀那一挂的。
甚至晏府随便找一个一等丫鬟，都比她好看。
再想想楼佑宁那副不输她弟景玉的惊人貌，傅丹朱越想越觉得奇怪。
她觉得或许是自己以貌取人了，比较晏无渡也比她好看多了，但还是看上她了，为什么别人就不行呢？
于是乎这个念头便被她压下，作别那一堆花团锦簇后，便回了别院。
“那位国公夫人，看着可真显小，真嫩。”其中一个丫鬟大着胆子议论道。
“是啊，听说国公爷可都二十七了，这以后……”她们说到此处，心领神会地没有再说下去。
哄笑着离开了。
……
楼佑宁效率还是很高的，次日辰时，便将找好的老先生安排进了城主府的一处雅致院落，而后让人前来通知薛软玉，可以领小公子去白鹿苑了。
为了更像私塾，楼佑宁直接大手一挥，让人将这出院落原本的名字都改了。
江北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凳上，单手支在石桌上。
在他前面，是一把年纪的老年生，姓裴。
听老先生说，还有一个学生要来，也不是哪个倒霉家伙和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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