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宴本来应该是庆祝性质的，但是却在冯智彧几人的讨论之下变得有些沉闷。
政事的话题总是比较敏感的，因此也就导致在谈论这些的时候会让气氛变得沉闷、紧张，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任谁都是一样的。
哪怕是李世民这个当今皇帝。
不过好在所有人吃的喝的还算是满足，因此也不算是不欢而散。
然而冯智彧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话题并没有就此而终结。
第二天一早，李世民就杀到了霸上，把还在被窝里的冯智彧给喊了起来。
说是一早那也只是对于冯智彧而言的，因为他一直睡到了巳时过半，相当于是上午十点了。
“不是，您不上早朝了？来我这啊~~干嘛？”冯智彧虽然身着整齐，但在说话的时候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昨天的秋猎他虽然没有出手只是骑着马跟着溜达玩儿，但骑马也是一个很累人的活儿，哪怕是冯智彧会并且习惯了也是一样的，骑多了还是会感觉到胯骨疼。
更何况，他昨天又不是只有白天在骑马。
麂子和鹿有点儿像，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的确有效果，反正冯智彧昨夜是辗转反侧到半夜也没睡着，最后只能通过骑马来缓解了。
至于骑的嘛……
“早朝都已经结束了，不然的话朕会到这里来？”李世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接过了冯盎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冯智彧看了看喝茶的李世民，再看看一脸平静的自家老爹，有些懵逼。
自家老爹跟老丈人啥时候混的这么熟了？也不对，他们本来就很熟……
不对，这气氛有些怪啊，和之前的君臣完全不一样，这俩人怎么搞的好像是老友串门儿似的？
“你昨夜说的都是真的？就真的没有办法？”李世民不知道冯智彧在想什么，也没有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他今天来心里可是装着事儿的。
“啊……”冯智彧又打了个打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您消息挺灵通啊，是长孙舅舅他们说的？”
对于这个结果冯智彧并不意外，昨夜这里人多眼杂，虽然能听见他们说话的人并不多，但也不少了。
他对长孙无忌等人向李世民汇报这事儿并不反感，这本就是正常的，更何况他也没想着要瞒李世民。
“你还说呢。”李世民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让冯智彧感觉莫名其妙的。
“昨夜哲威他们在你这里回去之后是心绪不宁的，最后还是把他们各自的父亲从床上拉起来请教了一番才睡着觉，不过这就累到辅机等人了，到上朝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
“所以他们就一大早去找您说了？”冯智彧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有了点数。
“不然呢？这么大的事情。”李世民这会儿也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也知道昨夜冯智彧最后给出的答案是没有办法，他现在过来只不过是为了了解一下罢了，也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您都知道了还找我做什么啊？扰人清梦！”冯智彧懒懒的趴在了桌子上。
“这说到底就是人心问题，就跟您要面对百官们的贪墨一样，只要这问题不解决那就不可能有办法的，除非您能保证草原的一举一动都尽收您的眼底。”
“但是这么大个草原啊，您连自己的中原都做不到事事尽知，又怎么可能在才收服几年的草原上做到？”
“您要真有这个时间那我还是推荐您把心思放在中原上，毕竟只要中原的贪墨问题治理好了，那天下也就稳固了，到时候就算是草原复辟也是不值一提。”
“嘿！”李世民不高兴了，一把抓住了冯智彧的耳朵给他拎了起来。
“你这话说的，朕还不能问问了？”
“诶诶诶~”这下子冯智彧是清醒了，不断地叫唤着。
“您这话说得，不是说您不能问，只是您问了也没有好处啊，除了多了一个会时时念起的念想之外有什么好处？”
李世民不愧为马上皇帝，那手劲儿能跟程咬金比一比了。
冯智彧一边腹诽一边揉着耳朵，本就不多的睡意这下子是彻底飞没影了。
“如果有办法的话那我肯定就提出来了，就算是捞不着功劳，给丽婉换两块肉吃也是好的啊，何必藏着掖着？”
“滚！”李世民毫不客气地给了冯智彧一脚，只不过因为是坐着的缘故并没有什么力量在里面。
“你这话说的，你还缺那点儿肉吃？就算是缺，朕给你的东西还少了？你家仓库里现在鹿肉什么的都堆成山了吧？”
“别一天天的跟朕在这里哭穷，弄的好像朕对你有多苛刻似的。”
“那倒没有，我就是举个例子罢了。”冯智彧挠了挠头，满脸讪笑。
“您也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啊，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就把现在朝廷中存在的贪墨问题全都处理好，那我保证整个大唐上下都浑然一心。”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突厥再次复辟，只要您大手一挥，整个大唐上下保证没有任何二话，直接拿着刀就冲过去了，那还怕啥？”
冯智彧很是不明白自家老丈人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着，按照李世民的为人和经历来说，在明知道事情不可为的时候那肯定是会当机立断的放弃的。
现在这算什么？是当上皇帝之后的改变吗？
而另一边，李世民在面对冯智彧的话也沉默了。
他何尝不知道草原的事情是不可为的？但是他作为皇帝想的自然要更多。
现在草原已经是大唐的疆域范围了，他自然是想彻底把草原给掌握住了，这样一来无论是战马还是重要的牛，亦或是已经开始大放异彩的羊毛都能够就此稳固下来，持续的给大唐这个帝国提供动力。
所以，哪怕是嘴上说着不做幻想，但他的心中还是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幻想的。
而现在，这一丝幻想在冯智彧的话下被毫不留情的粉碎了。
他知道，他作为大唐这个帝国的皇帝也解决不了贪墨这个困扰了历朝历代皇帝无数年的难题，更解决不了现在还有些拿捏不好的草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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