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宴会上，殷宁发现了一些问题。
虽然说方大人的品级也不高，往来的官员鲜有三品以上的。便是有，也是庶房旁支或者得脸的婆子管事前来。殷宁宁算过，除了一些品阶低的诸如林卫长之流会来贺一贺，鲜少有武官往来。
这和她所熟知的任何朝代都不同，自来文贵武贱，便是同级之间，武官都低了文官一等。方大人一个五品文官，又是御史，便是平常没有交往，这些长辈过寿的宴席，总该意思意思一下的。再回味一下这数月以来的点点滴滴，都不曾听说过文臣武将有所交流。就连这一次，大行皇后十年祭，也没有武将家的子女参与。
谁都知道这一回让百官家的女儿出场，是皇室有意挑选皇家媳妇的意思。武将家族竟然毫无所动，还真是不正常。
杨氏送的礼很大，由十四个人抬着，两人抬一个，一共抬了七个七层高的蛋糕。个个精美华丽，香甜扑鼻，立即惹来了众多女眷的喜爱。听说这方子已然给了二皇子名下的香如蜜坊，当下有不少夫人表示去预订。
宴后杨氏委婉的提出了希望两家早日变成一家的意思。
方夫人真觉得杨氏是个妙人，懂得男方万事需主动的真理。她还矜持的推了一推，说阿瑶还小，总要留一两年的。
杨氏抓住了她的手，
“亲家，我如今身子不方便了，正要阿瑶早日进门来帮我管家理事。”
“这大郎不是没在家吗？”
杨氏笑了，
“听陛下的意思，收了这一季庄稼，便会让阿忆回京叙职一趟。”
方夫人捏着手帕笑，“这我要与母亲，老爷商议商议。”
就这样，慕家三催四请，方家仿佛万分不舍，官媒往来了几趟，六礼走的差不多了，婚书已定，只差择日迎娶。按现代说法，已经扯了红本本，就差摆酒宴客。
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祭礼的最终人选也定了，扮演千手观音的有二十一个人，领舞便是郭月。另外还有一个主唱，几名合唱。可惜唱歌的并不在前台，而是幕后，这位主唱正是龟缩了许久的温紫雅。
郁芷兰今日来与殷宁玩，说起了温紫雅，
“你是不知道，温紫雅气到太妃了。她也不知抽了什么风，样样要比郭月强一些。要不是太妃早内定了，郭月都要被刷下去了。”
殷宁几乎要笑喷。
不得不说郭家真的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人，就连想送个女儿嫁到皇家，靠裙带关系都找不出十分出色的来。郭月的容貌只算中等偏上，才艺方面也都极为勉强，真是难为郭太妃。
郁芷兰抿了一小口奶茶，享受的叹了一声，又道：“温紫雅也真是能作，她都被退亲了，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了吗？白白得罪太妃。”
那还能有什么，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呗。这场祭礼要能顺利举行，殷宁表演倒立。
她问郁芷兰，“你知道为什么没有武将家的女儿参选？”
郁芷兰道：“武将家的公子倒是有，有几个愿意做圣子的。”
圣子便是在祭礼上上扮演诸天菩萨的，殷宁参照了敦煌壁画飞升的神佛，画出了十多幅诸天菩萨宝像。男的俊，女的美，又都有仙佛之气，很得赞誉。
“小姐们为何不愿参加？难道这么巧，所有武将家里都没有适龄的女儿？”
“武将家的女儿才不会嫁入皇家。先祖爷为了避免外戚做大干涉政务，禁止位高权重的武将之女嫁入皇家。宫里的妃嫔都是由中低品文官家里选，先皇后的娘家君家，起先只是一个普通的太医。君国舅原先也是有爵位的，后来不知为什么也放弃了。家中有女儿嫁入皇家的，只会封一个闲散的爵位，养上一辈子，并不会得到朝廷真正的重用。所以真正有才能有本事的官员并不愿意送女儿入宫为妃。”
因为什么都换不来。
殷宁并不打算评说利弊，只能说各有各的考量。历史上的明朝，为了制止外戚干政，就连皇后都可以从民间选。迫切的想要嫁入皇家的，都是没落的贵族，家里没有得用的子侄支撑门户，急需用女儿换一世荣华，例如温侯，例如安阳伯郭家。
“对了，”郁芷兰又道：“我听说你牛莲花，方瑶合伙开了冰饮铺子？”
“你听谁说的？”
铺子还在装修，至少下个月才开业，目前还在保密中。
郁芷兰顿足；“我不管。方瑶便罢了，她是你表嫂，我不与他比。可牛莲花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与你的交情还比不上牛莲花？你为什么喊她不喊我？你不可以这么偏心的。”
“咱们的交情当然更好，我一来京城最先认识的就是你们姐妹。牛莲花家情况特殊，她家太困难，牛大人一双官靴穿几年，牛夫人和牛莲花母女没银子买衣裳首饰，牛夫人身体不好，常年吃药，还要绣花补贴家用。你总归比她强的。”
郁芷兰悻悻道：“这样啊！我们可以接济她的。”
“那怎么一样？总是自己付出心血，用心赚来的，那才花的踏实，接济人也不是直接给钱那么粗暴的。”
牛莲花这段时间长在了店铺里，装修还是布置一切亲力亲为。每日热的满头大汗，精神却很亢奋，实在是以为这铺子自己出了钱，又出了力，将来分钱也不心虚。
看着郁芷兰面色讪然，殷宁拍了拍她的手臂，“你要做的便是讨好郡王妃，如果有幸被她收在名下，你便有了县主的名分，甚至郡主也有可能。我与你既是好友，自然是你缺什么，我为你筹谋什么。哪一日你缺银子了，我也必定帮你。”
郁芷兰神情有些落寞，“母妃自从失了嫡子，精气神儿就垮了。两位侧妃都有儿子，她也没说过要让哪个成为世子的。我与芷容都是府里的妾侍所生，何德何能能让母分养在名下？”
“郡王妃没了唯一的孩子，膝下寂寞，你与芷容乖一点，孝顺一点，总能温暖她一二。”
“唉，我倒是想。只不过母妃这段时间都住在城外的园子里，见也见不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郁芷兰说道：“大约有十年了吧？从大哥死了之后，母妃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住在那里。”
殷宁默了默说道：“说起来，郡王妃也才四十五岁，只要经水未绝，也不是没机会再怀一胎。”
郁芷兰红了脸道，“你瞎说什么！”
“芷兰，这不是瞎说，郡王妃再怀孕还是有可能的。你是个女孩，王府的爵位终究没你的份，王妃再生一个，无论男女，对你没有坏的影响。我会让舅娘找个机会探探郡王妃的口风，你与你的姨娘只需适当的时候影响一下即可。不信的话，你回去把我的话学给你的姨娘听，看我是不是在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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