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们后来还是到了这里，俗话说得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尤其是此刻她们一见到那曾经熟悉的画面，似乎想起了自家从小长大的巷子，那些街坊，看着陈阿婆的眼神，就变得温柔如水。
年轻女教师自己拿了一碗女粥，要了些兰花脆拌在粥里，也没坐下，就这么站着吃，边吃边看孩子。听着他们说话，好奇地问：“你们是搞自媒体的么？”
微笑着摇了摇头，麦希明说：“不是。”
年轻女教师说：“我听你们讲起吃的这么在行，还以为是来探店的美食博主咧。我们陈阿婆的女粥好好吃的啊，我们从小吃到大，说起来都是童年，只可惜外面知道的人不多，这些年越来越少见卖了……还想着有什么机会，好好宣传一下呢。”
麦希明把一个凳子推到女教师脚边，示意她坐下，年轻女教师摇了摇头，客气推辞道：“不用不用，不用客气。我站一会儿没事……”
林佳茵就问道：“女粥很有历史的啊，怎么现在没有人来宣传么？”
年轻女教师用勺子拌了拌碗里吃剩的兰花粥，说：“又不是说没有，就好像陈阿婆这家店吧。是老字号中的老字号了，之前也有一些本地媒体来报道过的，都是官面上的……可就是有雷声没雨点。哎，就算丢块石子进咸水海里，都能听个响啊……我们罗山也有几个景点，可是游客不来这儿，不知道。如果可以多一些人知道，就好了……当然啦，这是我外行人的看法而已啊。”
麦希明丝毫不以为忤，笑着说：“哪儿呢，我们也是外行人。要不是有地胆带路，也不知道有罗山女粥这种当地特色食物。原来当地政府宣传过的啊？”
看着麦希明的笑脸，年轻女教师愣住了，眼睛里隐约有粉泡潋滟，眼眶泛起了粉嫩绯红。稍愣了一会儿神，才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一丝微妙柔软：“是啊。你们是外地来的话，有没有看到那边的贞节牌坊？”
看着大家点头，年轻女教师又着重看了麦希明一眼，说：“这边叫做‘诗书街’，别看现在破破旧旧的，在很久之前，这片地方住的都是读书人，做官的多。后来码头搬到了附近，人多了起来，又打了几场仗，死了很多人，那些官老爷们才搬了。那边还有个天后宫，已经很多年了……有专家考证过，这一带是罗山最古老的城镇街道之一呢。”
麦希明说：“原来是这样……难怪我看沿路的古建筑保存得都很好。如果开发起来，实在是难得的人文旅游资源……现在除了陈阿婆这儿，还有别的地方卖女粥么？”
年轻女教师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下，说：“有。在天后宫旁边，还有好几家，其中有一家在天后宫正对面，没有名字，人家就叫她‘天后女粥’，那家是城里最好吃的女粥，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开，她们家做宵夜，现在太早了。”
把面前的粥和小菜吃得干干净净，程子华还没吃够的样子，跟着问：“女粥也有味道分别么？”
女教师咯咯笑道：“当然有啦。那边卖的是甜口女粥，加上炸货炸串。甜口女粥，就是跟豆子糖粥似的，你们外地人会习惯许多！这种咸口味的，我想你们多半吃不习惯的。”
程子华立刻道：“谁说吃不习惯，我就习惯得很！”
女教师笑得花枝乱颤的，更欢乐了，掩着小嘴道：“那证明有缘分啊！女粥是第一次第二次吃不习惯，等到第三次第四次，就习惯了，等以后离开了这块地方之后，一段时间不吃，反而会想念呢！”
……
放学人多，大家也就不好意思继续坐着空占了个位置。买了单离开了陈阿婆家，走出了趟栊门原路返回，才发现贞节牌坊下面雨后春笋似的冒出许多小摊贩，烤肠鱼蛋牛杂，热闹得几乎听不清彼此说话的声音。四个人一个跟着一个，吃力地穿过拥挤得水泼不进的巷子，等走到路口时，麦希明看了看手表。
程子华问林佳茵道：“国内的小学生放学之后都这样子么？我听说那些三无流动摊贩，很不卫生的……新闻也经常曝光的。”
林佳茵说：“现在会有城管来管理，比从前的情况改善多了。我也不想辩解什么市井文化之类，就……互相尊重吧。不然老站在道德高地上，不冷嘛？”
三言两语，愣是堵得程子华没话说了。看着从马路对面不断穿过马路，钻进巷子里的学生们，程子华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已经朝着前面走了一截的麦希明，回过头来对林佳茵说：“佳茵，你别介意。这家伙就是傲娇，他从小被送到私立学校里念书，私家车接送。又因为成绩太好被人孤立，他这是羡慕嫉妒恨呢！”
眼瞅着耳垂从白色变成浅粉，模样很滑稽，程子华扶了扶眼镜，声音变得尖锐：“我才不喜欢跟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会醉心社团活动，追着拉拉队长跑的傻瓜们一起玩呢！”
林佳茵乐呵呵地瞥了程子华一眼，说：“老板，那你要不要填补一下童年遗憾？”
程子华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绝：“不要！”
麦希明惊讶道：“这是对老板的态度么……”
林佳茵忙说：“不是，不是。大老板你看错了，我对老板很尊敬的。我就是觉得如果小时候没有跟小伙伴们一起吃过路边摊，一起玩，那可真的是太惨了……”
林小麦很是无语地看着妹妹越描越黑，吐槽道：“行了，别纠缠了……佳茵，你看看，这个翠糍很有意思诶。刚才大家都没来得及吃，我就顺便拿了回来……刚才老板买回来的时候没留意，如今看着，竟是透着绿中发蓝的颜色，刚才老板你说，它是用什么做的来着？”
麦希明记得很清楚，说：“食用蓝草，名字还挺文雅，叫甜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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