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姑笑着说：“老了，折腾不动了。车站这边铺租贵，之前也在市场口租过两年铺子，只有我两公婆太辛苦了，租金又年年涨，划不来，就关了。还是回来这边自己搞搞舒服……还可以顺便带孙。反正现在外卖方便，外卖单子都够送的。”
卞赛和麦希明都点头不已，唯独林小麦，眉头微微一拧，说：“不对啊……平台抽水很厉害的，能顶得住么？”
雪姑脸上的笑容，闪过一丝得意：“谁说我们通过平台来做外卖的？没错，平台是抽水很重。不过我们一般都是最传统电话点餐的，让我儿子去送餐。反正……那些外卖平台赚到我们的钱也有限。”
林小麦这才恍然，明了地说：“呵呵……看来大家想到的都一样啊！”
咂摸出她话里一丝深意，麦希明问道：“小麦，你家的店也是用这种方法的么？”
摇了摇头，林小麦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们家人手可不够……所以，正是被平台抽过水，才这么问嘛！”
麦希明思忖着说：“应该是不同的情况，有不同的运营手法吧。从西关人家里传过来的做甜品的手法，形成了新的口味。那户西关人家不知道已消失在历史的哪个角落了，而他们家的口味还在粤北山里流传，想一想，也觉得真奇妙。一样饮食的生命力，竟能顽强如斯。”
不过，雪姑的生意真不错，才聊了几句，她手机又响了，还是点外卖的单子。搁下一句“你们慢慢吃”，雪姑就起身忙活去了。
卞赛看起来是真的饿了，吃完了蛋大战之后，林小麦和麦希明都停了下来。她还要了一份红豆沙，看着雪姑又歇下来了，卞赛笑嘻嘻地说：“雪姑，有空做个艾草炸牛奶么？”
雪姑白了她一眼，说：“没空没空……很麻烦的！”
卞赛也不气馁，说：“就做一个嘛，最近毒气重，要清一下毒……也让我这两位外地来的朋友见识一下雪姑的拿手好戏嘛。”
央求了好一会儿，雪姑看了看手机，态度松动下来：“行吧，这么赶时间，我的料早就卖完了……”
卞赛笑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上次我带了十个人来，你不是立刻做出来了么……然后我就成功签了第一张海外合同了。雪姑，你这儿可是我的宝地呢。人家都说凤城名菜炸牛奶，却不知道我们阳县雪姑的艾草炸牛奶，更加技高一筹，只是深藏不露！”
雪姑眉开眼笑地，嘴里说着：“你就是会哄雪姑开心……”
身体却很诚实地走向了另一个立门冰箱，打开冰箱，雪姑取出一个密封透明大盒子。林小麦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雪姑说：“这是水牛奶，我们的水牛奶是每天新鲜采购的，用完了就没了。今天就剩下这么点了，做完炸牛奶就一点儿都没啦……是卞老板娘带你们来而已，不然我真不做的。”
林小麦眼珠子一转，说：“可是……雪姑，炸牛奶不是要先调好原料，定型冷藏俩小时的么？如今临时临急的，来得及？”
卞赛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知道得还真不少……果然两姐妹都是餐饮行里打滚长大的，聪明又识货。不过你放心啦，雪姑有办法的。上次我们也是临时临急来，把雪姑的库存都吃完了，年轻人放长双眼看着就知道了……”
林小麦一听，就乖巧地闭嘴不说话了。
雪姑扁扁嘴，摇摇头，说：“老板娘，你把我的老底都给抖搂光了，我还想保守秘密，少做点工哦。”
嘴里娇嗔着，手里动作是丝毫不慢的。
把牛奶倒进了碗里，快速倒入半包雪白柔细的粉末，雪姑看了一眼眼定定看着自己的林小麦，仿佛知晓她心意一般，微笑着说：“这是茯苓霜，健胃祛湿的……传统的做法是放水淀粉，但在西关大院里面，小姐们个个胃口跟猫儿似的，一大团淀粉下去就吃不下别的东西了。用了茯苓霜就不怕了。”
林小麦情不自禁伸了伸舌头，说：“成本也高啊！”
随着茯苓霜被打入牛奶中，手底下原本迅捷无论的动作渐渐放缓，雪姑笑道：“现在的茯苓已经是人工种植的啦，药效没有野生的好，但价钱是低一大截了！不然我可用不起……现在看在老板娘份上，当然给你们用最好的了。”
忍不住站起来，用手机对准了雪姑手底下的水牛奶拍摄，麦希明说：“粉融得差不多了哦，是不是就可以了？”
雪姑说：“还差远呢。”
话音才落，原本是缓缓而转，轻拢慢捻的动作骤然加快，直把牛奶茯苓霜打得发发作响。如此三快四慢搅打一通之后，雪姑才停下来，手腕一挑，手中的木刮刀上，沾了一缕牛奶，厚重白腻，顺滑而富有光泽。
观察了一下牛奶的成色质地，雪姑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把它们倒入长方容器内。换了一只手继续保持拍摄，麦希明说：“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冷冻定型了？也就是这一步耗时最久的……最少得一两个小时。”
雪姑看了他一眼，有点儿意料之外，说：“靓仔，男人之家的，没想到也是行家？看你这个身板，斯斯文文的，不像是厨房佬出身哦？”
卞赛忙道：“雪姑，你别乱说话。麦总是立行餐饮的大老板，在国外做过很多赫赫有名的餐饮品牌，光是中餐厅，就开了百八十家。你竟然说人家看起来不像厨房佬，失礼了……”
麦希明谦虚地打断了卞赛的连珠炮，说：“卞姐，不要紧。我现在出来了就是学生，是来见识传统粤地美食的。不按商务应酬那套来论，千万别把那些虚名挂在身上……嗯，我就是个普通晚辈而已。”
雪姑震惊地盯着麦希明，麦希明对着牛奶扬了扬下巴，说：“雪姑……”
回过神来，雪姑嗔怪地横了卞赛一眼，眉开眼笑：“靓女老板娘，真是厉害啊。生意越做越大。好吧，麦总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会说话，雪姑真开心！你现在拍出来的片，会不会上电视的啊？”
对上雪姑很是期待的眼神，麦希明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很显然，老人误解了他的意思……
可是，他的摄影记录，只是做公司内部资料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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