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脸？”
宝音娜睁大眼睛盯着王东，朝阳冉冉升起，映在其脸上，有种佛光普照的既视感。
王东抬起头，望着东方，故作镇定，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哎呀……你干嘛！”王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干嘛，你在干嘛，问你个话，瞧你那德行，我踢死你……”宝音娜刚收回脚，再一次做势踢出。
王东举起双手，赶紧求饶：“好了好了，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可是没少遭殃。”
宝音娜也是高兴，她和朋友的表达方式多以肢体动作为主，正说郭兴担心之事，突然发觉王东头上没有戴兜帽。
原先那张隽秀的脸庞又回来了，银屑斑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兽药方子起作用了，呵呵呵！”
王东展颜一笑，并不在意宝音娜话里有话，他知道对方为他高兴，今日有此际遇，对亏了好同学热心帮助。
“兽药起作用了，你哥哥走之前还担心我，毕竟我也算一表人才。”王东再次提起这件事，他想知道宝音娜对此有何看法。
“啊？他…他是这个意思？”
“嗯……”
宝音娜哈哈大笑，弯着腰撑着腿，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别误会，我宁愿相信他是担心我把你怎么着……”
“咳咳，话说回来，真得感谢你和郭兴。”
王东忽略了宝音娜说的虎狼之词，调整了心绪，若不是他去往八十里梁，也不会遇到同学，更不可能得到郭兴祖传药方。
宝音娜绕着王东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其脸面、脖颈以及露在外面的小臂和双手。
虽然有淡淡的红印，但鱼鳞一样瘆人的皮屑没有了，若不仔细看，与正常人皮肤没什么两样。
“没想到八十里梁常住神仙没有做到的事，让巴音布拉格村郭半仙一剂药便根治了，你是应该好好感谢感谢他。”宝音娜压根没提她从中起到的作用。
王东为人仗义，如今郭兴解决了他生死劫症，以他的性格，必须涌泉相报。
“我家是贩卖大牲口的，今后郭兴牧场出栏的牛羊我包了，绝不压价。”
若换作平常，这样的牲口贩子，牧民绝对会夹道欢迎，这意味着一年的收入。
王东如此说，他认为已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感谢郭兴提供的“兽药”。
可这话在宝音娜听来，有些荒诞，郭兴家刀郎羊数量有限，价格昂贵，肉质鲜嫩味美。
将来一旦投放市场，绝对会被人疯抢，根本不愁找不到买家。
“这话说出去如泼出去的水，你可想好了。”宝音娜见王东心情不错，有心想开个玩笑。
王东撸起两袖，露出光滑的小臂：“我的为人你知道，是那说话不算话的人吗？放心，郭兴家有多少牛羊，我家就能消化多少。”
“如果一只羊几万，甚至几十万，你还要吗？”宝音娜绷着脸，很认真的说道。
“几十万？你别逗了，他家羊会下金子？”王东一脸不可置信，觉得宝音娜逗他玩。
“呵呵呵，谁一早吃大块羊肉面差点咬掉了舌头？或许你当时没心情品尝，可味觉不会骗人，你说是不是？”
宝音娜说完，王东稍些愣神，自从得了银屑病，他对于吃饭仅仅是维持一条命而已。
唯独今早那碗羊肉面，是他近期唯一一次尝到了味道，因快嚼了几下，舌头还被咬出了血，让众人笑话。
只是因银屑病的原因，他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宝音娜提到那碗面，他吧唧着嘴，那个味道似乎又从嗓子眼里游离而出。
王东暗自揣测，这个游离在口腔里的味道，或许是他心情不错而产生的某种象征性的感觉。
“没什么特别之处，让我说的话，还是你厨艺高。”
虽然得到王东的夸奖，可宝音娜却没有狂妄到比肩刀郎羊肉的地步。
她转身回到蒙古包，从剩下的羊汤里捞出一块羊肉，用手指捏着出了蒙古包递给王东。
“你再尝尝。”
王东用手接过来，也不在乎卫生不卫生，张嘴便丢了进去。
刚咬一口，一股浓香鲜嫩的羊肉味道，如气球一般迅速膨胀，在口腔翻滚着。
吓得王东站在原地，闭着嘴巴，不可思议的望着宝音娜，似乎这一块羊肉与早晨吃的完全不一样。
“羊肉用罂S壳炖的吗？”
宝音娜骄傲的说：“我当你是夸赞的话，这就是郭兴牧场里的羊，怎么样？”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种极品美味，咱普通人吃不起。”
王东嘴里那块羊肉没有立即吞下，他突然觉得，若这般咽下，是对羊肉的亵渎。
“知道就好，你现在还认为能买得起那群羊吗？”宝音娜才不管会不会伤到王东自尊心，伸手指了指羊棚方向。
“咳咳，好歹同学一场，留点脸面给我……”
“行啊，先把锅碗洗了，再说如何感谢我们。”
王东没有拒绝，他很听话进入蒙古包餐厅，噼里啪啦一阵响动，而后，两只手拿着碎碗片又出来了。
“不好意思，扔哪？”
宝音娜气的直跺脚：“王东！你赔我碗！”
“你的碗？”
“额……不是我的就不用陪了？扫码还是发红包？”宝音娜拿着手机晃荡，掩盖碎碗“归属”问题。
“这个，红包等会儿发给你，那个，羊肉还有吗？我早餐没吃饱，呵呵。”
“有啊，你来这边看，看见没？几百只呢。”宝音娜将王东拉到一边，望着北边牧场里的刀郎羊如是说。
“好啊，买一只，我请你吃，就当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王东似乎忘记刚刚所说的话，如此极品羊肉，谁舍得吃。
“别耍嘴皮子，真卖给你，你买吗？或者你想买，郭兴未必会卖！”
这一刻，宝音娜与王东围绕着刀郎羊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不明就里之人还以为两人在争论买卖羊。
远处，隔着马路对面，达来叔戴着草帽，怀里抱着赶羊鞭，站在牧场里，不住望着郭兴家方向。
确定女子是宝音娜后，他才赶着羊群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一声嘹亮的歌声传来，音符在云层里起伏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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