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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施了一个魔法,把不能动弹的斯内普放到了担架上,斯内普抬起那只完整的手,捂住自己冒血的喉咙,他的眼睛向上翻起,鲜血浸透了纱布、被单和担架,沥沥地滴落到地板上。

场景渐渐黯淡,过了很长时间,下一个场景才模模糊糊地浮现出来……

“我的主人,”卢修斯单膝跪在伏地魔面前,恭敬地说道,“我把西弗勒斯·斯内普带来了。”

“很好,”但伏地魔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激,“我记得你曾经向我保证,你带来的实验品是一个颇具才华的年轻巫师,值得我如此大费周章。”

“是的,不仅如此,他还是您的忠实崇拜者,同时也是一个高明的黑巫师……”卢修斯的眼睛转了一下,“但我不知道您将他转化为黑魔法生物后,他的聪明才智还能剩下多少。”

“卢修斯,我圆滑的朋友,”伏地魔抚着魔杖站起身,黑袍下摆扫过卢修斯的肩膀,“实验还没开始就已经给自己找台阶下了吗?”

“主人……”

伏地魔抬起一只手,示意卢修斯不要再讲下去,“我会记得你的功劳的,即使实验失败,我也不会把责任归咎到你身上。我不想假装我新发明的黑魔法已经成熟了,假如这个法术成功,我将拥有一支不死大军。”

伏地魔一边说话,一边踱到这个华丽而幽暗的小房间的另一端。

在远离王座的角落里,斯内普被某种法术吊离地面,他半睁着眼睛,古怪地垂着头。

他身上缠着的绷带被拆掉了,被狼人咬出来的伤口裸露着,在他身上,原本应该在里面的东西怒张在外,原本应该在最外面的皮肤却不见了。

“您最好快一点,他已经快死了。”卢修斯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他低头盯着自己那双上好的皮靴,根本不敢看斯内普。

伏地魔没有理会卢修斯,而是面无表情地端详着眼前这个皮开肉绽的人,他不紧不慢地伸出魔杖,在斯内普的脖子上、在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旁新增了一道苍白的创口。

斯内普的身躯抖动了一下。

伏地魔摇摇头,“活性还是太强了……再等等……当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再把黑魔法灌注进去,假如我能成功,这将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魔法发明……”

他绕着斯内普踱了两圈,猩红的蛇眼闪闪发亮,他兴奋地等待着将死之人的最后一息。

这段记忆能显示的范围越来越小,几分钟后,在这个场景里只能模糊不清地看到伏地魔的身影。

伏地魔停下脚步,观察斯内普的呼吸,然后他满意地举起魔杖,开始念动一种阴森低沉的咒语。

咒语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最后,伴随着一道强光,画面彻底消失了。

周遭一片寂静,就像雨滴落入漆黑的大海,就像死者沉入死神的怀抱。

新的场景花了很长时间幻化成形,一个漆黑的洞窟呈现在人们眼前。

一个怪物躺在岩石上,大声哀嚎,这可能是彼得见到过的最吓人的东西。它的眼睛和普通阴尸一样呈现惨白色,里面好像结满了蜘蛛网,它的皮肤被湖水泡得发白——总之它完全不能被称为人。

它在地上打着滚,颤抖着,捂着身上的伤口,捧着流出体外的内脏,血流得到处都是。

彼得明白了,在伏地魔藏魂器的海边岩洞里留下的血迹不是什么受害者的,那其实是斯内普的血。

它朝奇洛爬过来,伸出一只被撕掉一半的手求救,但奇洛嫌恶地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这个令人作呕的可怕怪物碰到。

彼得曾经在雷古勒斯的记忆里看到过阴尸斯内普,但最让他心里发毛的,却是这个介于阴尸和人之间的怪物:它——或者说,他——并不无知无觉,他会疼痛,也会为自己的不体面而感到屈辱。

难怪斯内普拒绝亲口讲出这段经历。

最后,他从一块石阶上滚了下去,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喘气、喘气、喘气……他身上的衣服在湖水中浸泡了十余年,已经有些朽烂了,于是他就这么窝在一堆破旧的布料里,喘气、喘气、喘气……

血泊在他身下扩大,但他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放弃了自己。

“主人,它叫了一夜,现在不叫了……”奇洛畏畏缩缩地向主人汇报。

一个冷酷、高亢的声音从奇洛后脑响起,“去看看它,再喂一滴不死药,别让它死了。”

奇洛很不情愿地站起来,取出一个小水晶瓶,贪婪地看着里面的半瓶液体,但他不敢怠慢黑魔王的命令。

他离着老远就打开瓶盖,用魔杖取出一滴药液,接着他伸手掰开阴尸的嘴,当他的指尖碰到那腐白色的下颌时,他恶心得干呕了一声。

场景再度消失,紧接着,幽暗的海边岩洞再次出现。

斯内普换了一身食死徒式的黑袍子,他现在站了起来,已经变得比较像人了。

他在一口巨大的坩埚旁边熬制魔药,脸和左手都肿得厉害,双眼仍然蒙着一层白膜,他把草药放进坩埚里,身子一歪,自己也倒进了锅里。

即使知道自己只是在一个记忆之中,彼得的心还是揪了起来,他想起斯内普在开学时说过自己曾经掉进过坩埚……原来这件事是真的,只不过是被移花接木过来了而已。

斯内普在锅里挣扎了十几秒,才把自己挣脱出来。

他倒在地上,凝望着岩洞顶部,掉进锅里的部分冒着白烟。

奇洛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在为黑魔王卑微地服务了两年多以后,奇洛终于满意地找到了一个比自己地位还低的生物。

“我希望我死了……”斯内普终于说了一句话。

“你已经死了,”伏地魔冷酷地说道,“站起来,继续为我服务。”

斯内普顺从地从地上爬起来,伏地魔对此很满意。

“我需要你接近阿不思·邓布利多,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是的。他是魔法学校的校长。”

“你还记得你生前叫什么名字吗?”

“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希望你在邓布利多面前也能表现得像一个真正活着的人一样。”

“是的,我的主人。”斯内普的答话平平板板。

“奇洛,”伏地魔命令道,“再给它一滴不死药,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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