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也听到了，晋鄙上将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赶制箭矢、修复弩机。无忌以为我们不必如此着急，缓一缓也无妨。”
肆申的眼底闪过一丝魏无忌没有察觉的焦虑。“‘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肆申以为此事宜急不宜缓，假如上将军做了准备，公子也做了准备，箭矢、弩机、抛石机等便是原来的两倍，守城力量便是原来的两倍，大魏军或许藉此一举击溃秦军，歼灭秦军的有生力量，使其彻底失去进攻大魏的力量，灰灰如丧家之犬，滚回秦国。”
急于打败秦军的魏无忌忍不住拍手叫好。“先生考虑周详，所思甚是。若无先生指点，无忌几乎错过击退秦军的大好良机。有先生相随，实乃无忌之幸，大魏之幸呐。”魏无忌笑逐颜开，从地上弹起来，急急地奔出房间，召唤杨燊。由于过于激动，他忘了杨燊被他派出去寻觅饭食了。他等不了杨燊回来，派一个少年门客去请魏勇。“先生可还有守卫林城，击退秦军的良策，无忌愿闻其详。”折回来的魏无忌还未坐下，又向肆申请教。
肆申向魏无忌讲述如何组织百姓帮助大魏军守城，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百姓们的力量，又不会对大魏军带来掣肘的影响。
“五十步丈夫十人、丁女二十人、老小十人，计之五十步四十人。城下楼卒，率一步一人，二十步二十人。”
“丁女？老小？”魏无忌困惑地皱起眉头，“先生，非无忌小瞧老弱妇孺，然两国交锋，剑戟矢石，触之，非死即伤，丁女老小徒增伤亡尔。”
“公子以为平民百姓与大魏将士相比，何如？”
魏无忌摇了摇头。“将士们受过训练，熟练剑戟弓弩，历经沙场，九死一生，非寻常百姓可比。”
“公子昨夜观林城百姓与秦军战，还认为混乱厮杀，剑戟相交之时，平民与士卒的差距那么大吗？”
魏无忌眯起眼睛，专注地回忆。他重新睁开眼睛，眉头却皱了起来。“在攻城战中，平民虽不如士卒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与士卒的差别却没那么明显。我记忆中，有几个百姓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凭一己之力击杀了登上城墙的秦军。”他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先生，无忌懂了。”
肆申点点头，眼中闪过赞许的光。“公子所言，乃其一。其二，我等为何鼓动林城百姓参与守城？”
“提升大魏军的士气！”魏无忌不假思索地答道。
肆申又点点头，嘴角勾勒出狡狯的笑意。“普通男儿对大魏军的士气起到极大的鼓舞作用，遑论老弱妇孺？”
魏无忌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兴奋地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先生真乃大才，无忌万分佩服！”求知欲得到满足的喜悦在魏无忌的脸上清晰可见，他愉快地笑起来。突然，笑意在他的脸上僵住了，仿佛河面刹那间结了冰。“先生，老弱妇孺必极大鼓舞大魏军的士气，给予秦军一定程度的重创，但他们自身也会遭受伤亡，比……比将士们、男人们更大的伤亡。”说到最后，不仅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他的脸色也呈现出恐惧的苍白。
肆申沉默下来，眼睛里流淌着无法描述的波纹。他好像很激动，又好像很感动，也可能是烦躁。“公子仁厚，天下鲜有人能及。然而，若林城被攻破，死的人会更多。”
“先生的意思是牺牲一小部分人的生命换取更多人的生存吗？”魏无忌的嘴唇抖动着，艰难地挤出这些话。
肆申没有做声。沉默意味着答案。魏无忌的脸更白了，白得可怕。
“公子，”杨燊和一个少年端着饭食走进来，发现魏无忌不对劲儿，声调立刻降下来。“晚饭准备好了。”
魏无忌没开口，仍怔怔地盯着摇曳的灯光。肆申示意杨燊将饭食放下，不要打扰魏无忌。房中有四个鲜活的人，却好像没有生命似的，出奇得寂静。若非那盏无风自动的油灯，路过的人一定以为这是一处废弃的院子。
“来，吃饭。”魏无忌回过神来，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吃饱喝足，才有力气与该死的秦军决一死战！”骂过秦人，他的脸色缓和多了。
一直站着的杨燊和那个少年也坐下来，围在案几旁，四个人默不作声地吃着食物。饭吃到一半，魏勇在另个一少年的带领下走进来。
“末将魏勇拜见无忌公子！”魏勇的眉宇间有继续疲倦，声音却沉稳响亮。“公子找末将来，有何事吩咐？”
看见魏勇，魏无忌的思绪从老弱妇孺身上移开了。“魏将军，请坐。”他伸手请魏勇坐下，“你吃过晚饭了吗？没吃的话，与我等同吃。”
魏勇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两声，引来旁边几个人的注目。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红着脸说：“公子相邀，末将便不客气了。”他拿起一个面饼，使劲咬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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