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诛杀
“堂堂大魏的王竟是薄情寡义之人，为了一己私欲，完全不顾亲情，竟想趁机杀死自己的弟弟，传扬出去，必遭天下人耻笑！”衡翌有些发慌。如果魏圉下令放箭，他必舍身挡在魏无忌的身前，而这将留给魏圉话柄。他想借机帮助魏无忌摆脱嫌疑，去却忽略了魏圉冷漠狠毒的性格。嗯？衡翌发现魏圉扬着的手臂微微晃了晃。“圉太子，这里人多眼杂，你不可能堵住悠悠众口，除非你将他们全部灭口。哈哈——，我衡翌一生斩杀敌人无算，今日有大魏公子和数十名禁军将士陪葬，也算不枉此生。哈哈——，哈哈——”
衡翌纵声狂笑，笑声传进禁军的耳中。这些新近加入禁军的士卒面面相觑，偷偷地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魏圉。衡翌击中魏圉的软肋，作为一个新王，一个想要超越先王的王，魏圉不能容忍任何有损他的威名的事情发生，但也不会忍受别人威胁自己。“你们谁能将寡人的弟弟，无忌公子从这个丧心病狂的卑鄙小人手中救出来，寡人赏赐十金，官升一级！”
芸芸众生，皆为利往。魏圉话音刚落，立刻有三五名禁军蠢蠢欲动，跃跃欲试。与此时同，衡翌却松了一口气——他等的便是魏圉这句话。
一名禁军咬着牙，瞪着眼，举着剑，扑向衡翌。有了带头之人，剩下的人仿佛受到某种刺激，大喊大叫着一拥而上。衡翌一边保护魏无忌这个“人质”不被不开眼的禁军伤到，一边施展武技迎敌。即使他武技超群，亦有些应接不暇，难以兼顾。不大会儿工夫，他的胳膊，后背，小腿便被刺中，受了不轻不重的伤。然而，他并不在乎，舞动夺过来的一把铁剑，带着魏无忌，仿佛一只穿花蝴蝶似的游弋在禁军之间。
渐渐地，卫庆观察到些许“猫腻”。衡翌将他从什长的脚下救出来，教授他武技，他对衡翌的实力十分清楚。围攻衡翌的禁军虽然人数众多，既无配合，又无章法，空旷的场地更是给衡翌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他应付起来明明绰绰有余，却有意撞向刺过来的长剑，让自己受伤。还有几次，他可以一剑刺穿挨上去的禁军，却忽然改刺为拍，用剑脊拍在那人的脸上。他为什么这么做？卫庆悄悄地看向魏圉，发现魏国的王看得津津有味，眼睛放光，只差拍手叫好了。他想到一种可能，感到一丝悲伤，暗暗叹了口气。
电光火石间，衡翌又被刺中几剑，被逼退到墙边。他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边将剑抵在魏无忌的脖子上。“不要过来，再上前一步，本将军便割断他的喉咙！”
因厮杀而血液沸腾的禁军将士处于极度亢奋之中，他们视衡翌的威胁如空气，向前迈出一步。
“尔敢！”衡翌抽剑在魏无忌的胳膊上划了一道，殷红的鲜血染红白色的衣袍。“圉太子真的打算置自己的亲弟弟于死地吗？”他伸长脖子，质问魏圉，声若洪钟。
“住手！”魏圉喝止踊跃向前的禁军，“若伤到寡人的弟弟，寡人要你们的命！”
“公子，拿着这把剑，杀了我。”衡翌趁魏圉训斥禁军的间隙，握着魏无忌的手抓住剑柄。“唯有如此，方能彻底打消圉太子对公子的猜忌，公子方可施展才能，振兴大魏！”
被衡翌“劫持”的那一刻起，魏无忌就感到怪异——衡翌为何这么做。此时，他彻底明白了——衡翌想死在自己的手中！魏无忌扭头，视线撞上衡翌赤红的眼睛。他感觉胸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撕开，肺部和心脏暴露在闷热的空气中，吸到喉咙出的气体突然凝滞，既咽不下，也呼不出。他摇着头，拒绝那么做。衡翌的嘴角掀起一丝既欣慰又伤怀的笑意，眼中闪着毅然决然的光芒。“魏无忌，你找死！”他大喝一声，犹如平地惊雷。
魏圉和禁军将军们被声音吸引，循声望去，看到魏无忌和衡翌同时握着剑柄，纠缠在一起。说时迟那时快，魏无忌转动身子，直面衡翌，背对魏圉，锐利的剑锋从魏无忌脖子转到衡翌的脖子上。一道红色的喷泉从衡翌的脖子激射而出，溅落在地上。他们懵了，呆了，竟无一人上前。魏圉的算盘再一次落空，他也忘记发号施令，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意外而悲壮的一幕。
“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我命令你活过来，”魏无忌张开嘴巴，双唇翕动，却发不出丁点声音。“我命令你活过来，我命令你活过来，我命令你活过来……”
满含笑意的瞳孔一点一点地向四周扩散，衡翌凭借坚强的意志挤出一丝微笑，代价是汩汩鲜血从他的嘴中涌出来。“公……公子……，为了……大……”死亡加速掠夺的步伐，他没能说出最后一个字，带着欣慰、遗憾和不甘瘫倒在地上。
魏无忌痛苦地闭上眼睛，却没松开仍握着杀死衡翌的凶器的手。“衡将军，今生魏无忌有负于你，若有来世，魏无忌定舍命相还！”他对看不见的英灵低语，然后转身朝魏圉走去。
魏无忌的脸上沾染着衡翌的热血，东一道，西一滩，仿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似的。魏圉从未如此近地接触鲜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等他反应过来，他干咳一声，仰着脖子，抬起下巴，噘着嘴，摆出不屑一顾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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