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披着林蓉的皮的妖怪看着她，对她横眉冷对：“我当年，便是这么教你的么？”
“是不是就是天性难驯，即便是我死在你面前，你也会这么无动于衷？”
冒牌货摆出了疾言厉色的模样，还真的就像极了林蓉当年教训属下的模样。
但李殷殷却甚至有点想笑。
她心里头也是怅然的，毕竟，当初，她也不是没见过林蓉的尸身。
出门前还告诉她从哪来回哪去、以后要好好长大的姑娘，跟林家传下来的长枪一起，折在了沙场上，头颅成了敌人的战利品，被高高挂起。
这些事李殷殷都看见了，曾经跟在林蓉身边的人也看见了。
有人商量着，怎么说也得把将军的头弄回来，让将军入土为安。
但李殷殷没有参与。
她在某一天夜里登上城墙，用九尾意识里面流传下来的上古阵法，合着自己的心头血，将整座雁城笼罩在其中。
从此，雁城与外界隔绝。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毕竟出去就是送死，林蓉希望这些人活着，她就保这些人活着。
然后，她看着入侵者恼羞成怒，最后将高悬着的林蓉的脑袋取下，就在城墙之外，扔给了饿极了的狗。
这一切，李殷殷都冷眼看着。
即便如此，她也不会从城中放出一个人。
此外，她还看着林蓉曾经的下属，将林蓉那具无头尸身下葬。
李殷殷想，这能不能算是无动于衷呢？
照冒牌货的想法来看，这应当就是无动于衷。
相依为命的“家人”被杀死，她该怒不可遏，她该不顾一切地去将那颗头抢回来，而不是做这些事情。
就好像，在看到小医女遇害之后，她该溯源，她该搜魂，她该弄清楚小医女是怎么死的，甚至不惜让小医女的魂魄再经历一次死前的惨痛。
然后，她再去为小医女报仇。
仿佛这样，才能算得上是义薄云天。
她想，对于面前这个冒牌货而言，她该是这样的。
但她不是这样的，所以她冷血无情。
所以她兽性难驯。
所以她也不过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殷殷与那盯着林蓉一张皮的冒牌货对视，歪歪头，忽然笑了：“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她说：“我该生气吗？”
对方依旧摆着衣服严肃的、训人的模样：“你不该生气吗？”
“她”说：“我教你仁慈，你看到有人命丧于此，不该生气，不该为她讨回公道吗？”
“还是你当真以为，她是失足摔落山崖而死？”
对方厉声质问她：“李殷殷，你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
李殷殷依旧无动于衷，她问：“所以呢？”
她依然不理解对方到底是在干什么。
她不介意看看对方想干的到底是什么。
而她问完，对方也真就开了口：“如果你看过她是怎么死的，你真的还可以这么冷漠吗？”
“李殷殷，我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这一次，对方并不是在征询李殷殷的意见，她话音落，李殷殷面前的幻境便是一变，只见生前的小医女，背着背篓哼着歌，冲李殷殷露出了一个微笑：“早上好呀，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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