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代价
苇原。
这里曾是凡人居住的一处水乡泽国，又名千五百秋之瑞穂国，传闻人们会从芦苇荡里挖出了一种能令作物丰茂的“天壤”，用它浇灌田地后，就能带来生命和繁荣。
但好景不长，战火席卷了这个富饶的国度，由高天原众神所治的邪马台国，与由大妖怪狗牙王统率一众妖族所建的狗奴国，两国在此开展了旷日持久的大战。
在这场数百年之久战争中幸存的瑞穂国民寥寥无几，其中大部分逃难去了邪马台国，或被当地人吸纳为仆从，或干脆沦为人柱生祭给了高天原的神明；剩下的一部分则流落四方，或遁入山林，或乘桴渡海。
如今这片古战场鬼气森森，不知道有多少阴灵出没，漆黑的水潭中尸骨随处可见，一双双黝黑的空洞中，似乎仍在诉说着他们临终前的绝望与不甘。
黑云覆顶，天地间无比黯淡，没有半点光彩，唯有四处游荡的鬼火提供了一丝丝微弱的光源。
夏启走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沉默不语，这段时间里他的精气神意尽数内敛，全心体悟着封闭自己修为的真空劫枢机，终于在几日前心血来潮，有了预感，并循着玉虚神算推衍出来的方向前进，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哗啦啦”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寒，左侧方的黑色水潭内黑雾翻滚，冲出一队死气沉沉的阴兵，笔直行于湖面之上，飞快往右行进。
一切是如此安静，无风无声，夏启目送它们经过，最后消失不见。
“愈是深入，这类现象愈频繁，没想到就连白天都能遇见昔年战死的兵魂巡逻，看来即便没有所谓的泰山府君祭，要不了多久这附近的阴物也能脱离地缚，正常游荡世间了……”
夏启收回目光，心里默默想着，如果没有六道轮回之主让自己等人介入，恐怕等到鬼王成功晋升外景后，势必将率领这些阴兵杀向邪马台国和狗奴国进行同态复仇，也不知道是六道里的哪位想要破坏这一进程。
就在这时，他打了个机灵，只觉寒意深重，浑身汗毛竖起，心里涌起强烈的危险感。
铮的一声，夏启直接拔出长剑，不挡反刺！
渊清刚出，夏启就感觉四周扭曲着一道道黑影，或狰狞，或怨毒，皆是阴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黑雾影响着感官，数不尽的黑影扑来，但夏启的长剑却没有迎向它们，而是笔直往前刺去，剑光快得无与伦比，似流星赶月，穿透黑雾，刺向了黑雾中真正的攻击者。
黑影加身，周身淡金明净的护体罡气浮现，兹兹之声不断，冒着白烟。
但刺出的长剑却是触到了实物，那是一只漆黑的魔掌！
它无声无息袭来，掌心黑气翻滚而出，周围土地顿遭腐蚀，一片又一片化作齑粉。
叮！
剑光将这只魔掌一寸寸斩开，发出金铁切割之音，夏启却感到头皮莫名发麻，肌肉紧绷，全身毛孔猛地闭合，无法言喻的阴寒和危险感油然冒出。
八九玄功善避灾劫，对危险的预感强于大部分绝世神功！
他想都没想，往后急退，果然下一刻，有如沉重水幕般的事物从四面八方涌来，它无形无质，阴森潮湿，似乎要从每一个缝隙钻入夏启的身体。
淡金罡气顿时闪烁，夏启感觉全身被“淹”，如同溺水，想要后退，却阻力极大，难以迈步。
而这种阴森潮湿的感觉还在加重！
不能抱有侥幸之心了！
夏启全力催动渊清，旋即身合剑光，瞬息之内将奔涌而至的沉重水幕从中剖开，并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迅速向着两侧蔓延。
虚空中的元气大海涌潮翻滚，四散的鬼火骤然熄灭，半空乌云消散，露出了黯淡无光的晴空，方圆之内，唯有一道剑光极尽耀眼夺目！
剑气激荡十数里，风云变色！
全力斩开了束缚住自身的压力后，剑光一敛，凸显出夏启的身影，他转头看向自身后方的异变根源，那是一条扭曲幽暗的裂缝，像是只僵而不死的蜈蚣，正努力地扩张着虚空的伤口。
透过裂缝，能看到里面隐约呈现出弥漫着黑气的山川轮廓，日月星辰。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到无法想象的邪恶气息荡漾而出，即使夏启已经晋升外景，也忍不住浑身颤栗了一下。
“九幽……”
似乎察觉到了夏启的打量，又有几只虚幻的巨大魔掌缓缓从黑气里钻出，握住了裂缝！
这些手掌呈现纯粹的黑色，没有一点光亮，仿佛连目光都能吞噬，它刚出现，就带动起虚空的震荡，涟漪一波波传开，冲散了黑气，扩张着裂缝。
周围黑气为之一空，夏启隐约看到了横于虚空里的一条长河，它浑浊血黄，静静流淌，不见来处，不知去向。
更有一轮黑色的太阳急速逼近着裂缝，压得虚空坍塌，像是末日来临。
从这轮黑日出现起，夏启视线就彻底陷入了黑暗，只觉身体越来越重，骨骼、肌肉、内脏被压得吱吱嘎嘎作响，似乎随时会化为一滩肉泥。
好恐怖的邪魔！
就在夏启打算动用道德符诏催动神兵，在其降临之前将这条九幽缝隙彻底封印之际。
突然，一道莫名波动直入他心底，并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化作声音响起：“吾乃大自在天子，奉魔主之命，特来化解阁下此劫。”
闻言，夏启的动作不禁一顿，任由这轮气息恐怖的黑日穿过九幽缝隙，蒸发了沿路伸来的魔手，快速缩小的同时由虚凝实，最终变化为一具没有五官的漆黑人形。
“是齐正言让你过来的？”
“正是。”大自在天子降落在地，气息不复先前那般压迫夺人，回答道，“他让我告知你，真空劫一旦降下便无法靠自身强渡，这是你那日直接改变真实界法则所遭到的天地反噬，伱太心急了。”
原来如此……
夏启心中有所明悟，难怪自己这一劫表现的这般蹊跷，本该是针对法身以后的劫难，偏偏到了自己这里却成了突破外景的第四劫。
而且无论自己如何尝试都没有找到渡过的办法，本以为是自己的心境修炼出现了问题，敢情这还是改变真实界法则的代价。
沉默半响后，夏启又问道：“所以他让你来此，可是这个世界里有解决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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