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说什么,身后的喜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是洪水出闸一般的往外奔流。
我头疼的厉害,回头看她,忍不住苦笑道:“我替你挨了巴掌,你哭什么?”
喜玲哭的不行,抽抽噎噎道:“我位姑娘抱不平,他们太过分了。”
她并不敢直接说“他们”指的是谁,我摸了摸被打的脸冷声道:“要想不被人欺负,就要站在他们的头顶上,你若一日没有抗拒他们的能力,就要永远去承受这屈辱的莅临。”
喜玲抹了眼泪看着我:“姑娘……你都不难受吗?”
我也想哭,可是看她哭的那么丑我又不敢哭,我怕我和眼前的小姑娘一样,发丝凌乱,还哭得稀里哗啦,若是被别人瞧见了,我不要说里子没有了,就是面子也一定没有了。
我仰头看着天空,使劲的往回憋自己的眼泪,声音都带着哭音:“怎么不难受,这一刻,心如刀割。”
喜玲痴痴的看着我,我叹息一声,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以前我母亲活着的时候常常幻想着能亲自送我出门子,看着我坐上大红花轿,她亲手为我画眉上妆,后来我父亲送我出国去,我有好几年都没有见过她,我一直以为,时间还来得及,可是这一出去好几年,再回来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我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回国的时候,就只剩下两块冷冰冰的牌位,沈阳失陷,我从家里面带走的就只有这两块牌位。”
我双手掩面,使劲的抬着头往下控着自己的眼泪:“那些日子,吃过苦,挨过饿,受过冻,整个人都是狼狈不堪,我还在街头救过一个小孩,他还不会说话,裹着碎花的小被子,后来在我怀中被日本人射杀了,我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生老病死,悔恨痛苦,我跳过车,在雨中找不到家,在大雪天差点被冻死,被人骂,今日又被人指着鼻子的抽了一耳光,你说,我还有什么是受不得的?”
喜玲双眼的泪水双双滚落,她低声抽泣:“姑娘……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拍拍她的肩膀笑着劝慰道:“我们要做生活中的强者,就要勇敢的承受生命中的痛苦和折磨,把它当做是一种磨砺,如果畏惧死亡,那就只能勇敢的活下去。”
喜玲似懂非懂的看着我,半晌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理了理头上的纱巾无奈叹息:“我是一个不受待见的人,你以后跟着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你若是……”
喜玲摇了摇头咬着牙凄凄的看着我:“姑娘,我不怕,我娘也跟我说过,我们穷人家的孩子人穷志不穷,我不怕被欺负,我从来就过的苦日子,都习惯了,你不要赶我走。”
我淡淡一笑,真情总是能够感动人,也总会有人能理解你的痛苦和心酸。
我帮她理了理头发,却在她一低头的瞬间看见了站在一树桃花之后的许韵。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像是从画中走来的仙人,一身的光华,他也瞧见了我,我不喜欢每一次遇见他都是那样无措狼狈的模样,而且我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到他,似乎忘记了所有的烦恼,我真的很高兴。
我往他身边走了两边,脸上是温柔的笑容,轻声唤道:“五哥……”
许韵只是站在那里不动,我有些近视,并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良久他道:“柳非飞来看你了,在你的房间等你。”
他的声音低哑暗沉……我不说话,他就这样在我的目光中转身离去,脚步匆匆。
我的心是那样的难过,说不出来的心酸和疼痛,缓缓低下头,终于,他也和我形同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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