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内心的拷问
上官弘毅的伤势虽然随着林华的治疗正在不断愈合，但他的脸色却在叶冲朔的言语中逐渐发白，面对叶冲朔的质问，一言不发。
“不可能！”林华仍固执地守着自己的底线，辩解道，“如果只是因为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不直接当面提出，我们大可以公平切磋一番，不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刺杀的方式！”
叶冲朔摇头笑了笑，“这都想不明白吗？一共有三个理由。第一，若非如此的话，我们又怎么会以命相搏？再加之我们有着上官家恩人这样一层身份，他碍于情面也无法全力以赴，更不可能逼出我们的底牌。第二，若是我们的实力被他所认可了的话，他还可以趁机将此事嫁祸到赵家头上，毕竟在这种时候赵家派人来找我们麻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此举便能完全把我们拉入到同一战线上，为他所用，至于第三点……”
说到这里，叶冲朔顿了下，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上官弘毅一眼，他依然默不作声。
“第三点，若是我们只是几个普通的下界人，实力没能达到他心目中的最低值，那么他也能以赵家杀手的名义直接将我等当场干掉，随后将我们的死推到赵家头上，以此为导火索正式发动与赵家的大战，而我们呢，只不过是一个成为名正言顺开战的‘大义’之旗罢了。”
叶冲朔说到这里，语气已经变得冷冽了起来，但脸上笑容依旧，“小林，这三点理由之中，可有任何一点，不是为上官家自己所考虑的吗？你可别误会了这位上官家主，他真的是一心一意地在为自己的家族着想呢。”
林华咽了一口唾沫，他无法反驳叶冲朔的观点，从他刚才的推论之中，找不出任何一点漏洞，他只能将头慢慢转回来，面朝着上官弘毅，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他期望上官弘毅能给出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能够将师傅刚才所说的全部反驳，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能证明他林华没有看错人。
但是，上官弘毅依然是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差。
“看上官家主这样，似乎也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交代呢。”叶冲朔深谙审问的门道，便以和气的语调说道，“那这样吧，如果我刚才的推测中有哪一句错了，上官家主尽管指出来。反之，若是你不回答，那就全当你默认了，如何？”
依然，没有回答。
上官弘毅垂下头，轻叹了一声，他知道，自己败了，各种意义上地败了。
而他的反应，也已经证明了一切。
林华彻底地愣住了，失神半晌，松开了揪住上官弘毅的手，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叶冲朔给出的解释合情合理，正是他所想要的“真相”，但是这个“真相”对于林华来说却是十分残酷，在这个解释之中，上官弘毅的形象却已经彻底地从之前的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大好人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的歹人。
不，他之前那伟岸的形象，说不定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从一开始，林华就只是一厢情愿地在帮助上官家，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是弱者，是理应受到保护的无辜之人。
况且，现在知晓这些之后，他便能大义凛然地将上官弘毅列为歹人了吗？因为他为了家族而利用了自己？可是，他也只是为了在这天启州上生存下去而竭尽全力而已。
林华陷入到了一个自己从未留心过的漩涡之中，按照他的原则，利用甚至不惜以他人的性命为代价满足自己的利益，上官弘毅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恶人的行径，可是仅仅为了生存下去的话，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情有可原的，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为重要的，哪怕是别人的性命，这一点，林华虽然不会以此为标准去要求他人，但他自己完全能理解。
而且，他从未将自己视为受害者，因此当他自己成为当事人的时候，这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矛盾便开始不断冲击着他迄今为止所坚持的“正义”了。
上官弘毅的所作所为，究竟算正还是算邪？究竟是对还是错？这世间之事，真的都可以用一句简单的对错来衡量吗？如果不能的话，那自己迄今为止又是以什么为标准来进行裁断的，自己有那个资格去审判别人的人生吗？
无数的问题同时汇聚在林华的脑海中，让他感觉头痛万分，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小林！”耳边传来一声沉喝，如同一瓢醒酒的冷水迎头浇下一般，将他从那精神上的苦痛折磨中拉回到了现实，林华这才注意到，叶冲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边，将手按在他肩上，不知呼唤了他多少次。
“师傅，我……”他无力地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来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知道这事情的真相或许对你来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叶冲朔已经收起了笑容，认真地对他说道，“不过记住，时刻坚守自己的本心，继续恪守你的那份正义，如果感到迷茫了，就找到属于自己的正义就好，在这条路上，一旦迷失了自我，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林华并没有完全将叶冲朔的话听进去，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现在头疼欲裂，连思考都变得极其困难起来。
“你在这嘀咕些什么呢！朔兄叫你半天了！”皇甫恨天开玩笑似的拍了拍林华的肩，谁料想这一掌便直接把林华给拍晕了过去，见他倒下，皇甫恨天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身体，慌神地叫道：“林兄，你刚才难道受什么内伤了吗？”
叶冲朔摆了摆手，“罢了，这样也好，你先扶他回屋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真是不中用呐。”皇甫恨天摇摇头，一把便将林华的身体像货物一般扛在肩上，往厢房内走去。
“那么，现在我们来正式谈谈吧，上官家主。”叶冲朔将视线转向上官弘毅，以命令一般不容抗拒的口气说道，“关于，你们上官家要如何为我所用的条件，我们可以认真商量一下。”
“为你所用？”上官弘毅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叶冲朔的目光中包含着极为复杂的情绪，苦涩地笑道，“是想将我上官家作为你的棋子？叶阁下，不得不说你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但是，你尚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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