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傍晚,教坊司内外就会点起红色的灯笼,将官坊里里外外都笼上绯红的光影。
人头攒动,官坊中的官女们零零散散,或是成群结队,陆续穿过长长的廊道,披着红色的斗篷,顶着浓艳的妆容,在监工的带领下走出官坊。
坊外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等着把人接走,送到各自的府宅里。
这一去就是一夜,又或者是半夜。
人送出去的时候永远是完完整整,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肢体齐全,那可就不一定了。
总有那么些个放不下身段的。浑身打着颤缩在宽松的斗篷里,只露出头上剧烈抖动的珠钗。监工想把她扛上马车,但是她的双手却死死地抓着套车的木杆,怎么也不愿意上去。
车夫不耐烦了:“还走不走?延误了时辰怎么和我家老爷交代?”
车下的太监也急了:“催什么催?我这不是在弄着吗!”
试了两次还是没能让她松手,太监从腰间猛地抽出鞭子,暴风骤雨般朝她身上抽去。
“敢耽误祖宗我的事,你他妈不想活了?”
“抽死了这个你可得找个代替的,不然凑不齐人可不行。”车夫看着施暴的太监,云淡风轻地提醒。
“放心,皮糙肉厚抽不死。”
倒下去的官女把头深深地埋在雪地里,不一会儿就没了哭声,点点血渍从她的斗篷外围缓缓地渗到雪地上,犹如朵朵盛开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