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宣太后的决定
第二天，瞿墨将宣太后决定派兵讨伐齐国的消息告诉苏秦。听了瞿墨转述的义渠王的话，他久久无语，愣愣地凝视着案几上树枝形状的灯台。最后，他无声地叹口气，有几分释然，有几分懊悔，又有几分消沉。瞿墨问他是否劝燕王在胜利之后，趁势伏击秦国的军队。苏秦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瞿墨不赞成，甚至反对这种忘恩负义的行径，却也坦然地接受了。
日过正午，魏无忌姗姗醒来。除了口渴得要命，他不仅没有感到头疼，反而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昨晚义渠王说的话一个字眼一个字眼地涌上心头。关于感情的那些话，他还不甚明白，伏击秦军的话却让他颇为感慨。他慢慢地咀嚼那些话，越来越明白义渠王的心思。
义渠王迷恋宣太后，离不开她。同时，他看清宣太后不满足与义渠国的同盟关系，她想吞并义渠，彻底肃清秦国的心腹大患。为了义渠，他本该离开宣太后，效仿秦国“远交近攻”的策略，结交魏、赵、韩、楚等过，前后夹击秦国。可是，他下不去手，做不到。于是他力劝宣太后派兵征伐齐国，想趁此削弱秦国的军力。又借向苏秦传达宣太后的决定之际，怂恿无忌和瞿墨劝说魏王和燕王，在打败齐国之后伏击秦国军队，进一步削弱秦国。如此，义渠王既能与宣太后保持亲密的关系，又可以让义渠国远离覆灭之灾。
突然，无忌头疼起来。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从床榻上下来，端起案几上的玉盏，喝了几大口。难道每个人的人生中都充满苦痛吗？爱情，真的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毒药吗？他没有意识到，在他的心底已埋下一颗抗拒爱情的种子。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盏水，喝下，穿好衣服，出门探望苏秦。
无忌轻叩门扉，听到“请进”两个字后，推门而入。苏秦和瞿墨相对而坐，看样子已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无忌用眼神询问瞿墨，后者努努嘴，示意他苏子心情不佳。无忌点点头，挨着瞿墨坐下。
“苏子，您用过汤药了吗？感觉好些了吗？”
“无忌来了啊。”苏秦仿佛从未名的状态中回过神，赫然发现房中多了一个魏无忌。“我的身体，我很清楚，非药石可以医好的。”
“何物可以彻底医好苏子？无忌愿为您去寻。”
“呵呵——，”苏秦望着无忌诚挚的面孔，笑了。“老夫一早便听说芈八子的决定，也算完成燕王交代的任务。再过一两天，我们应该回去了。”他没有回答无忌的疑问，转移了话题。
入咸阳之前，无忌想着找机会游逛咸阳城，趁机观察咸阳百姓的生活，从底层开始，寻找秦国强盛的原因。然而两天的接触，他发现秦国的崛起首先归功于最顶层的统治者——秦国的历代国君。在宣太后身上，他看到他的父王身上所没有的品质——专注、坚韧、克己、公私分明，事事以国家利益为先，置个人感情于后，满心想的全是如何让秦国一步步强大。
尤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些难能可贵的品质在秦国国君们的身上不是昙花一现，而是历久弥新，深深地烙印在血脉和骨子中。宣太后本是楚人，以滕妾的身份入秦，得宠于秦惠文王。她在秦宫生活久了，被惠文王感染，受秦国的制度和律法熏陶，竟将强盛秦国的志向印在心中，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秦国的强大。这种传承是多么的可怕！
“你在想宣太后？”
无忌如梦初醒地望向声音的源头，遇到苏秦的目光，不禁有点不好意思。“苏子，我在想秦国为何从一个孱弱的小国成长为令天下诸国闻风丧胆的强国。”
苏秦赞许地点点头。“难得你没有被这两天繁琐的事情搅昏头脑。实际上，这个问题困扰老夫许久了。自从留在大梁，老夫闲来无事，每每考虑这件事。思来想去，老夫认为除了人为的因素，还有一点。”他竖起食指，朝上指了指。“上苍。”
“上苍？”无忌狐疑地看着苏秦。他知道各个国家都有祭祀鬼神，祭祀上苍的节日，但将一个国家的兴盛归于上苍，是不是有点……有点太扯了？
“老夫知道你怀疑老夫的观点，但早晚有一天你将领会到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唯有上苍的意志不容置疑。”
苏子变了。从看见咸阳城的那天下去起，他就已经变了。无忌感到一阵心痛。他怀疑苏秦的说法，却没有与他争辩。“苏子，您何时去拜见宣太后和秦王？”
“你想说老夫何时去感谢芈八子和秦王吧？”苏秦的嘴角抽动，露出讥诮的笑容。“明日吧。明日，你随老夫前往咸阳宫。一来向宣太后和秦王表达谢意，二来向他们请辞。你离开大梁的时间不短了，魏王想必有些想念你了。”
无忌觉得苏秦的话里隐藏着别的意思，一时间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是，苏子，明日无忌随您觐见宣太后和秦王。”他应和道。
翌日，无忌早早地起来，沐浴更衣，穿戴整齐，等候苏秦前往咸阳宫。前一天，苏秦请甘封将他们觐见的意愿上禀宣太后。甘封匆匆而去，高兴而归，告诉苏秦宣太后同意了他的请求。苏秦向甘封表示感谢，还感谢他对自己的悉心照顾。甘封嘴上说着“苏子客气了，这是甘封应该的。”满怀期待地望着苏秦。苏秦事故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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